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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初升,大雾尚未消散,沉寂数日的军队终于出动了。
五万的军队,留守二万,三万大军随着嘹亮的号角声响起,浩浩荡荡向城外进发,漫漫黑色如同遍野松林。
中央步兵一万,两侧骑兵各五千。
剩余的那一万步兵,早不知在何时,潜入到北陵山中,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准备着什么。
许天恒的军队像是一支展翅的雄鹰,没有任何预兆的降临到波尔,北陵。
中央军迈着整齐的步伐前进,山岳城墙班向前推进,每跨三步大喊一声“杀”,从容不迫,气势磅礴。
就在主力军队攻城的时候,北陵的山突然开始轰动了,山间碎石滑落,飞沙漫天,落下的石块如吃人的魔鬼,汹涌的砸向北陵城池。
许天恒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兵,他知道他们一定能做到。
熊烈战火升起的滚滚浓烟弥漫了整座城池。城墙上密集箭雨如蝗虫过境铺天盖地向许天恒的军队袭来,勇敢的北陵军还在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死守,沉闷的撕喊与短促的怒吼使山河颤抖。
这场战争持续了一天一夜。城楼之上死尸伏地血流成河。北陵城的将士将生命尽数交于城池,他们也知道,城,万不能被攻破。只是没有人想到,本答应会支援的南罗国,此刻面对波尔国受到的侵略也束手无策,北陵城的士兵还在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守城,希望突然西边会传来消息说南罗国的大军到了。
然而许天恒并没有给他们机会。
战场上唯一一个身着鱼鳞铠甲的人,此刻正带领着身后的六十四个骑兵,像猛虎一样向城池冲去。
城被攻破了。
残阳如血,落日的余晖洒满了北陵城楼之上。
这次北陵之战,让每一个波尔国的人铭记于心。他们记得那天轩云国的军队里有一个如魔鬼般凶猛的将军,带领的军队更如离弦的弓箭,长驱直入,直接杀入北陵城。
他们也隐隐觉得那个将军似乎又不是魔鬼,毕竟,北陵城被攻陷之后,城中的百姓,轩云国的军队未动分毫。
一场灭国之战,就这样打响了。
……
一年后。
大兴城内的皇宫中。
轩宗帝握着手中的来自于南方的战报,面露喜悦的神情,“传令下去,许天恒征战有功,特封为定国大将军。”但喜悦之余又心生猜疑,如此一个人,深得民心,武艺超凡,他的勇猛令人心悸,这样一个人放任在外,对轩云国究竟是利还是弊呢。方海尘身上有轩云国的血脉,不会篡位是他答应轩文帝的,可许天恒不一定,若他有一日真的觊觎皇位,皇太子轩明根本不是其对手。
另道,“许天恒是我轩云国的猛将,如此猛将不可任之在外,若他日有何不测实乃轩云国一大损失,特令许天恒即日回城,波尔国已灭,现封庞世宽为从三品江州守府,派大将军庞功与其子庞世宽立刻启程镇守东南。”
……
许天恒站在波尔皇宫内。
昔日的荣华已经不复存在。
犹记得当他率领手下的士兵杀到皇宫里的时候,波尔国的皇帝一个人端坐在龙椅上,面不改色,许天恒刚要下令捉拿一国的领主时,波尔国的皇帝笑了,继而嘴角留下了一抹殷红的血液。堂堂一国之主,就这样服毒自杀了。
他不知道该怎样形容那种感觉,那毕竟是一个国家的主人,宁可选择死亡,也不选择被俘虏所忍受的屈辱。
一种肃然起敬的感情油然而生,上前将那尊高贵的躯体收拾好,给予了厚葬。而宫中的女眷统统被逐放到民间。
处理好波尔的一切,许天恒要迅速回江州,因为他不知道当南罗国得知波尔已经灭亡的时候,会不会在此时不惜余力攻打过来,毕竟此刻的轩云军队已是疲惫之师。
战争持续了一年之久,南罗所受创伤如若治理得好,已经可以恢复差不多了。
而南罗的皇帝此刻看着波尔被灭的消息则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波尔被灭是意料之内的事情,两个小国即便联合又能怎样,轩云国和召野国已经联姻,灭了南方的小国只是时间的问题,可如果南罗能与召野联手,他轩云国还敢动自己吗?到时候只等轩云国和北突厥斗得两败俱伤,那时时代的格局可能又会不一样了。
波尔被灭的消息全天下都知道了,尉迟邵文当然也不例外。
他想。轩宗帝是个野心很大的人,如若有一天他想灭了南罗国,自己是不会管的。因为迟早有一天他也会灭了南罗,或许当他和北突厥两败俱伤的那一天,便是自己一统天下的那一天。
各国君主,都在虎视眈眈的盯着整个大地。
江州帅帐内。
一位神采飞扬的年轻人正与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下棋。
“方公子棋艺精湛,心思缜密,每步棋都凌厉中透着y-in险,好棋好棋啊。”言辞之中,笑意十足。
“叶丞相谦让了,在下实数侥幸,不过利用了一下贵国国主的嫉妒之心罢了。”聪明的人之间的谈话,从来都不用说的太清楚,就如此刻方海尘明显听出了眼前这个人对自己的冷嘲热讽。
“可方公子这步棋未免有些太过y-in险,堂堂男子汉怎么做些栽赃陷害的低劣之事呢?”看来,叶无双已经知道了其在波尔国所做的一切事情,包括自己被陷害。
“若是对轩云国有百利而无一害,又何须管是否低劣?何况,贵国的国主似乎连一丝辩解的机会都没有给叶兄。”
一语中的,是啊,若皇上真的信任自己,又怎会中了他方海尘的计谋,又怎会借此机会那么急于杀了自己。波尔的皇帝,怕是早已对自己动了杀心了吧。其实自己心里明白的很,明明知道是被方海尘利用,可仍旧将错就错,想来,国主的猜忌,群臣的陷害,自己,活得累啊。
突然,方海尘站了起来,正色面对眼前的人,单膝跪地,拱手,笑容里却又似乎多了几分哀伤,“叶兄,方某不愿再称您为叶丞相,只因希望您不再是波尔的丞相,如若您愿意,从今天起那种提心吊胆的生活便不复存在。方某愚见,再没有人比您更适合做许将军的军师,波尔不懂爱才,我轩云国,却需要您啊。”方海尘今日是一袭白衣,那一抹白色冷冷淡淡,仿佛幽冷月光,让人觉得遥远。
“叶兄,若您肯信我,方某不敢保您一世繁华,却敢以x_ing命担保,叶兄此生定得善终。请叶兄,转移明主。”
他的语气坚定。
叶无双看着眼前这个人,心里的那种难以捉摸的感觉似乎渐渐退却了。自己曾经那么锲而不舍的努力着,究竟为了什么?为了向一个早已对自己失去信任的人誓死效忠?他叶无双不是什么圣人。自己只想在有限的时光里,做无限可以放大自己的事情。可眼前这个人,竟那么轻易就突破自己的心理防线,那么轻易就看懂了自己心。
扶起了面前的白衣公子,幽幽叹了一口气,“方海尘,你之于我,是克星,却也是我叶无双心腹之交啊。方公子快快请起,叶某何德何能得汝如此青睐,方公子说得对,或许……叶某真的该易明主而效劳了。”
……
第14章 第十四章 随遇而安
十日之后,庞功庞世宽帅五十万大军来到波尔,许天恒接到圣旨,被封为定国大将军,撤回皇城待命,另赐予本次战役赏罚权利,江州一切奖惩事项均可先行后奏。
孙企惠被封为从三品归德将军。
李威被封为从四品弓骑郎将。
于二苟被封为从四品枪骑郎将。
金盛被封为从四品游骑郎将。
当许天恒回到江州时,江州的将领只觉得这个少年一战过后更是多了几分成熟的霸气。人们只知道他们的将军和那个被左丞王称为军师的公子在军营里畅谈了好几天,却不知道都谈了些什么。
只是等几个人从军营里走出来的时候,许天恒便下了一道命令:从此以后叶无双便为江州军队的监军,他的命令便等于许天恒的命令。
叶无双不知道轩宗帝是不是一个值得他效忠的好皇帝,却知道许天恒一定会是一个好将军。说句大不敬的话,若有一天他许天恒想拔杆而起,他叶无双,甚至整个江州的军队,一定会拥戴其走下去。
不过话说回来,自从江州军队的管理者们被一个个提拔上来,他许天恒可就变得清闲得很。
训练的事有孙企惠,军政上的事有叶无双,还要他这个只求清闲的闲散将军做什么?
于是左丞王的营帐内便经常多了一个紫幽灵般的身影出入,不是去蹭饭,便是死皮赖脸的去下棋。即便三天来只赢了一盘围棋三盘象棋,那人依旧乐此不疲的以棋为乐。
按他的话来讲,和高手下棋才会让自己棋艺更加精湛,和臭棋篓子下棋简直是侮辱智商。
于是那淡然的公子便会幽幽说上一句:“我的智商被侮辱了。”
许天恒满脸黑线。
一副委屈的样子道,“海尘就不能让着我一些?”
白衣公子看着眼前这张俊逸的脸,头微微一侧,淡然一笑,透着魅惑的骄傲,执起棋子,落到棋盘上。
一子定输赢。
继续黑线。
棋是下不过了,许天恒翘起椅子,假装往前一扑,扑到了棋盘之上,凌乱了棋局,随后丝毫没有羞愧道,“哎呀,弄乱了。不下了不下了。”
方海尘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也没有埋怨他的无赖,静静的把眼前的棋盘收好。
把手放到后脑勺,许天恒向椅背靠去,慵懒道,“海尘,你陪我在江州有一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