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言很满意地看着他脸上精彩万分地表情,缓缓开口:“是啊,下官已经按照您的吩咐,皇上他再也不会有任何的龙嗣了。”
谋害皇嗣,这不仅仅是后宫里的妃子会做的事情,前朝,一样可以用。并且比后宫的女人们更狠更彻底。
她们通常只会对怀孕的妃子下手以此来争宠,而前朝的这些皇子们,为了避免以后再有人来威胁到他们的地位或者是同他们争夺皇位,却是选择直接让皇嗣断掉。
在这一点上,柳清言非常乐见其成。
恒德帝这个父亲,不知道在清楚了这些事情以后,会是个什么样子。
“下官也很好奇,”柳清言推开他掐着自己下巴的手,“所以才会特意过来跟您通知一声,免得您,再多了个便宜弟弟。”
“胡闹!”程穆泽一甩袖子,脸色已经涨成了猪肝色,他真的没有想到颜贵妃会为了争宠想出这样的法子。
如果那个孩子真的不是恒德帝的,那么万一被发现就是秽乱宫闱的罪名,那到时候受罪的就不仅仅是颜贵妃,连他也会受到牵连。
真是……
柳清言在一旁冷眼旁观,“秽乱宫闱”这四个字,出现的次数未免太多,当初颜贵妃是用这样的法子将林后给逼死,后来那个男宠徐步云也因为私通宫女而被处死,连带着那个宫女伺候的主子也因此失宠。
这才导致今日后宫颜惠茜一人独得圣恩的局面出现。
现在,这四个字再落到她自己头上,不知她会作何感想?
“殿下,您也别这么着急下了定论,若真是皇上的子嗣,也是美事一件,您大可多留心一点,但千万别因此与贵妃娘娘生了嫌隙,不然,就是下官的罪了。”
程穆泽看着他,心中不知怎的怒火更盛,他总有一种感觉,眼前这人,已经不可信了。
从程穆泽府中出来,轿子还在外面等着,他道:“你先回尚书府吧,本官今日还有些其他的事情,稍后自己回去便可。”
“是。”小厮抬着轿子,利利索索地应下。
他按着路返回,挑了另外一条路去了太子府。
此时已是深夜,这不过三个时辰里头却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想必也没人会料到。
不知穆之是不是已经睡下了。
柳清言刚要敲门,门却突然打开了,程穆之站在门后牵着他的手让他进来。
柳清言惊讶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程穆之道:“刚刚暗卫通知我说你过来了,我便起来接你。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嗯,是有些事情。”柳清言低语,同他讲了这些事情,包括他刚刚去了一趟程穆泽府上的事情。
“这么说来,颜惠茜是要铤而走险了。”
柳清言刚要接话,外面却突然传来了叩门声,程穆之道:“进来。”
进来的人是乔左,他快步走到程穆之身边,说了几句话。
程穆之点头,脸上的表情凝重起来。
“怎么了?”柳清言问他。
“刚刚传来的消息,被关押在大理寺的那两个官员,死了。”
“皇上让人动的手。”
第150章 第一百四十四章
柳清言听到这个消息也有些诧异,“我倒是真的没想到,恒德帝居然直接把这两个人给处置了。”
程穆之转过身坐下,同时也拉着柳清言坐在床边上,“我却是没想过他要袒护程穆泽到这种地步,哪怕事情已经到了不得不信的地步,也还用这种掩耳盗铃的法子。”
“这也另说,皇上他大约是不满我们一个太子一个钦差还没把事情办利落了,带到盛京来让他心烦。这才让苏文全亲自跑这一趟。”
程穆之握着柳清言的手替他暖着,“你先躺下睡会儿吧,这一夜这么多的事情,你又跑了好几个地方,也该很累。”
柳清言微微闭了眼睛靠在他怀里,这才整个人终于放松下来,浑身都酸软无力,“先前与你说的颜惠茜的事情,我想从暗翎里面挑个人进宫盯着。”
“程穆泽那边肯定也会盯着,但是他看到的和最后捅到恒德帝面前的是不是一回事,还得另说。”
“嗯,好。”程穆之拍着他的后背,替他把前额的碎发撩过去,“乔南乔北他们这几个人里面你寻一个稳当点的就好。”
“来,阿言把手抬起来,我替你把外袍脱了,在床上睡好。”柳清言在程穆之怀里已经昏昏欲睡,听到他的话于是顺从地抬起手,嘴巴里还咕哝了一句,“穆之,我总觉得事情没完,恒德帝眼下的情况并不太好……”
“嗯,我知道,先静观其变,你快睡吧。”他将柳清言抱好,自己也睡在他旁边,却毫无睡意。
或许是时候让皇兄从西边回来一趟了。想到这里,他思绪又混杂起来,他一直都还没告诉韩书文柳清言已经回来的事。
这个时候,他竟不知该如何与他说了。韩书文这些年也并不好过,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把娶妻一事往后推脱,韩书文也是一样,如今恒德帝病了,这件事更不会再着急。
然而韩将军却着急,他总觉得孩子不成家便始终不能真正独当一面,因此韩书文比他的日子还要难捱,抱着对柳清言的念头,却已经快六年不再见他。
如果再见……
翌日的早朝,恒德帝是由着几个太监一起把他抬上了龙椅的,他坐在那里,脸色带着明显的纵欲过度,已经不是蜡黄而是枯黄,眼底更是青黑一片。
他哑着嗓子让苏文全宣旨。
等到这圣旨读完,下面的大臣全部哗然,紧接着便全部急匆匆地上前一步,纷纷道:
“皇上,臣有事启奏。”
“皇上,臣请皇上三思。”
“皇上,臣有本启奏。”
……诸如此类的话在恒德帝耳边想起,而此时这圣旨里涉及到的两个人却仿佛置身事外一般,程穆之是对这件事情早有预料,如果恒德帝真的因此再往前一步废了他的太子之位,那么他对于恒德帝就再不会顾念什么父子之情。
况且这太子的位置还是他母后最后给他求来的,又有什么好稀罕的。
柳清言却不似程穆之一般无所谓了,在他预想里,这件事情不该来的这么快。
那圣旨的内容,一来是恒德帝龙体欠安,需要好生休养,二来也借此机会好好让大皇子跟太子正式经手国事。且大皇子年长太子,由他领着太子处理国事,也让恒德帝更放心些。
于是大皇子监国,太子就这么被他硬压了一头。这件事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如果恒德帝真的要休养,那么国事大可交给太子,毕竟他才是皇储,而现在却平白无故由着大皇子压在他的头上。
这其中要废太子的意味已经更加明显了。
朝臣们本来支持太子的并不多,毕竟他没有母族的势力帮衬,自己又没有故意拉拢人心的意思,更没有什么说的上的功绩。
可这一趟沧州回来,形势较之之前已经大大不同,他不仅凭借着一人之力搅乱了倭国的朝政,又很好的处理了沧州的洪水,由此可见并不是没有才能的。那么这样的人也能够担得起治国安民的重任。
而另一边因为颜棋自己颜贵妃的势力而站在程穆泽那边的,这个消息对他们而言无异于锦上添花,眼看着自己站对了阵营终于要熬出头了一样,于是更加兴奋地和另一边的人唇枪舌战起来。
这两边的声音充斥在恒德帝耳边,最终他摆摆手,示意苏文全把他抬走。
皇帝一走,这乱糟糟的朝堂终于安静下来,两边的人对视一眼,再次针锋相对起来。
程穆之已经无心再管他们在说些什么了,对着柳清言悄悄地招了招手,两个人一同往外面走,程穆之却突然凑到他耳边,像个孩子一样道:“阿言,你跟我回去吧,给我包小馄饨吃呗。”
柳清言看着他,眼里有隐隐的担心,“穆之,你没事吧?”
“自然无事,你之前不是在沧州就与我说过,这太子的位置要岌岌可危?这下我倒不用担心了,监国由着程穆泽来,我该好好谋划接下来的事才是。”
他晃着袖子,似乎身上少了不少担子一样,“你别想太多。”
这个时候他两人已经走出了宫门,程穆之于是更加光明正大的拽着他的袖子,“走走走,去东市买新鲜的猪r_ou_去,你可是早就答应我了的,不许耍赖皮。”
柳清言无奈地瞧着他,这个样子,是真的美在着急了。
程穆之自然不急,他从程穆行那边得到了消息,尉迟庠回了蛮族就已经开始了自己的动作。之前的蛮王已经被他逼的直接退了位,而他头上的六个哥哥正如他所说根本不够他玩的。
之前一直与程穆泽有联系的三王是最早被囚禁的,现在尉迟庠假借三王的名义和程穆泽来往,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就已经够程穆泽以后喝一壶的了。
尉迟庠与程穆之在共同的敌人面前,短暂地有了一致的合作。
他和尉迟庠之间的那笔账以后再慢慢算,如果他对柳清言的念想断了的话,还好说,如果没有,那就真是一笔冗长的账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回来了,希望大家天天开心~我觉得这个文离完结不远,搞不好在暑假前,完结了以后准备写一个长篇检讨,好好分析一下自己这写文的脉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