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兰陵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唐天仪怎么说也在江湖上混了一年多了,这点见识还没有?自欺欺人罢了。
这个时候小二上茶,施姑娘稍显慌乱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知道是不是在掩饰什么。
茶水应该有些微烫,唐天仪喝完有些满足的轻轻呼了口气,头上浮现出点点薄汗。可是再看他旁边的施姑娘,一切如常。
接下来的时间施姑娘都没怎么说话,苏兰陵和唐敖庆闲扯淡了一番,就准备按照原计划打道回府了,可旁边的苏绣娘却突然道:“施姑娘今天有没有急事啊?若无事可否陪我上山顶的清风观求支签?”
施姑娘自然应下,一行人又只得朝山上走去。
唐天仪在后面冲苏兰陵打眼色,似在询问苏绣娘怎么突然改变计划。苏兰陵无奈摊手,表示自己完全不知情。
一路走上山顶,因为苏绣娘没有武功,所以有些气喘,坐在旁边木椅上休息,顺便指使唐天仪去给她买水喝。
唐天仪有些担心的施姑娘,但是在苏绣娘的冷眼下还是起身离去。
果然,唐天仪一走,苏绣娘就开始整幺蛾子了。她拉着施姑娘走到一个摊位前面,道:“施姑娘,这家的符咒香囊做的最不错了,佩戴在身上既漂亮又保平安,你不挑一个吗?”
施姑娘看了那些香囊一眼,冷声道:“我不信这些。”
苏绣娘动作一顿,斜眼望向施姑娘,俨然就要开撕。苏绣娘的嘴炮功力当年苏兰陵可是亲眼见识过的,春华阁里一顶一的厉害!虽然她智商不高,但是论起撕逼这个施姑娘绝对不是苏绣娘的对手,即使她们都是冷美人……
所以苏兰陵急忙c-h-a话道:“那个,这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也不用强求的。”
苏绣娘闻言翻了个白眼,又转回头去翻看香囊,算是给了苏兰陵一个面子。
唐敖庆现在掌管着唐家在京城的所有业务,手里自然不缺银子,苏绣娘买起东西来自然也大方,挑挑拣拣买了一大把,这才叫红蜡结账。
红蜡结了账,唐天仪也拿着盛有温水的竹筒回来了,他气息微乱,明显一路轻功跑过来的。
“母亲你们在这啊,叫我一顿好找。”见两个女人相安无事,唐天仪实实在在的松了口气,如果这个时候他再看不出来苏绣娘对施姑娘不满意,那真是眼睛瞎了。
苏绣娘接过竹筒交给红蜡,也不喝水了。从刚刚挑的那一把符咒香囊里面拿出一个,拴在唐天仪腰间,叮嘱道:“这是驱精怪小人的香囊,能保你身边无精怪作乱,可不许摘下来哦。”
唐天仪能说啥,只得干巴巴的笑了笑,道:“谢过母亲。”
苏绣娘又给苏兰陵栓了一个平安发财的,给自己栓了一个家庭和睦的,给红蜡栓了一个人丁兴旺的,然后就只有施姑娘一个人没有了……
唐天仪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嘴欠欠的问了句:“禾朱你不买吗?”
施姑娘还没说话,苏绣娘就y-in阳怪气的来了句:“你多什么嘴,人家施姑娘又不信这个,跟你不是一路人。”
唐天仪:“……”
乖巧闭嘴.jpg
苏绣娘也真是功力见长,前面刚讽刺完人家,转头就能拉着人家的手请人家一起进去拜三清,一副和睦和平以及和好如初的模样。
唐天仪拽着苏兰陵落后两步,焦躁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母亲对禾朱什么地方不满意?”
苏兰陵哪里知道,他能说刚一照面苏绣娘就凭直觉不满意嘛,所以他只得道:“你还说呢?哪有相看人的时候还带面具的。”
“果然瞒不过你。”唐天仪心中有鬼,也不好意思追问之前的问题了,给苏兰陵解释道:“禾朱脸上有伤,她跟我说过。我虽然不介意她的容貌,但她非说要等成亲之夜再给我看真实面容,我也没有办法啊。”
苏兰陵对这个解释不置可否,“你这个理由即使在我这里能通过,在我姑父那里也通过不了。”新一代的老大哥不在唐家做事已经够丢人了,再找个见不得人的老婆,那真是一点脸面也没有了。唐敖庆真能爆炸!
“你就帮帮我不行吗?”唐天仪双手合十哀求苏兰陵,“只要你不说她带了面具,母亲肯定看不出来,我爹又不能亲自来见面,到时候成了亲他再不同意也晚了。”
苏兰陵面带惊讶不敢置信的望着唐天仪:“你不是吧,你明知道她有问题还这样?”江湖中人还有不知道顾飞云的?这又不是十几年前顾飞云初出茅庐,顾飞云现在也三十多岁功成名就了好吧。
唐天仪不说话了,实际上有些事情他心里也有数,只是不愿意面对而已……
苏兰陵看着唐天仪一脸严肃,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傻啦吧唧的一头钻进去,初恋的人根本不懂爱情,怎么也要查明白身份再说,不然你怎么知道这不是一种利用呢。”
作者有话要说: 唐天仪:我可能找了一个假对象。
苏兰陵:不奇怪,我对象也不会吹雪呢。
第100章 知情(十七)
腊月初八, 凌晨时分。
李燕北从他三十个公馆中的第十二个公馆里走出来, 沿着夜晚的弥漫雾气,在荒无人烟的街道上大步前行,方才的三坛竹叶青和半个时辰的房事, 并没有使得他看来有丝毫的疲惫,反而神气扬扬,比一般的壮年人还要有精神。
李燕北不年轻了,可他外表看来仍是一个魁伟强壮,精力充沛的男人。他严肃的脸上, 总是带着种冷漠到残酷的表情, 因为他的身份并不允许他落下半分气势。虽然他的仁义名声遍布京华, 但无论是谁看见他,都会忍不住露出几分畏惧之色。因为这个仁义又严肃的男人, 背后站的是京城整个黑道。
“怎么样?冯坤同意了吗?”伴随着话音,李燕北口中的哈气在冷风中消散,他身后的人拢了拢衣服, 恭敬道:“同意了,您要见见他吗?”
李燕北微微颔首。
十年以前, 李燕北就是这皇城之中最有权力的几人之一。他的身后总跟着一群人, 这群人中有替他掌管东西两城的首领和团头, 有生意做得极成功的大老板和钱庄的管事。还有几个人虽然已在京城落户十几年, 但却扔叫人无法能摸透他们来历和身份的神秘人。
他们都是富有而成功的中年人,谁也不愿意在如此凌晨,从自己温暖舒服的家里走出来, 冒着寒风在街道上奔波,可是每天午夜,他们都非得走这一趟不可。
因为李燕北喜欢在黑暗的午夜中行走,他总是在午夜沿着固定的路线一走就走半个时辰。这些地方好像是他的领土,他的沙场,而他,就是这片地域的王!
每当这时候李燕北头脑和思路总是特别清醒,特别兴奋,判断和决策也异常正确,他喜欢他的亲信部下在后面跟着他,等着他发号施令。而且这已是他多年的习惯,就正如君王的早朝一样,无论大臣们喜欢不喜欢,都绝不能违背。
片刻后,一个被架着的人,浑身s-hi漉的出现在李燕北的面前。
李燕北脚步不停,继续向前走着,那个浑身s-hi漉的人也被打手们拖拽着跟上李燕北的步伐。京城的腊月,这个人又浑身s-hi漉,滋味简直不必说,只消半柱香,身上便带起冰棱。
李燕北看着这个牙齿打颤,瘫软无力的男人,嗤笑一声,讽刺道:“镇远镖局的总镖头金刀冯坤?啧啧,怎么成了这幅模样。”
他身后的小弟如实报告:“我们把他扔进永定河里泡了一个时辰。”
“永定河啊。”李燕北摸索着下巴露出深思的表情,“那里的河水已经结冰了吧。”
“嘿嘿。”后面的小弟笑道,“兄弟们为了他特意把冰面砸开了。”
李燕北点了点头,望向旁边如死狗一般的冯坤,问道:“冯总镖头感觉如何?您可千万别浪费我兄弟的一番情义啊。”
冯坤被人架着,低首颤抖,没有回话。
李燕北眼睛一眯,立刻就有人上去打了冯坤几个耳刮子,嘴里骂道:“老王八,我大哥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啊!”
剧烈的疼痛让冯坤的意识回笼,他望着不远处的大汉,呵呵笑了一声,嘴里含糊道:“李将军手段了得,冯某甘拜下风,从今往后,镇远镖局归您了。”
“我Cao你妈的!”旁边的小弟见大哥最讨厌的外号被人叫了出来,又要动手,却被李燕北拦住了。只见李燕北脸上露出一个平和的微笑,言语客气道:“既然冯总镖头已经服软,咱们又何必得理不饶人,把总镖头送回去吧。”
旁边的小弟眨了眨眼睛,试探道:“送回……老家?”
李燕北没有说话,继续大踏步的向前走去,如往常一般巡视他的领土。
小弟又是嘿嘿一笑,冲架着人的打手做了个手势,一行人便往暗处去了。
有的人有的身份,根本用不着你多费口舌。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镇远镖局现在落败了,但是远比其他的小镖局要好得多,当初清风财神苏兰陵不也是接手了末路的联营镖局吗。
说实话,旅游景区那块r_ou_李燕北早就眼馋了,奈何手下没有人才,搞不出那么多新奇花样,李燕北便没有c-h-a手。可是这个快递可不一样,不就是化零为整吗?简单的很。而且苏兰陵吃了一年的r_ou_也该叫他们兄弟喝点汤了吧?
李燕北正在思索着以后的规划,便听前面一个巷子口发出了‘嘭’的一声巨响,仿佛大门被人踹开的声音,随后他便听到一个愤怒的中年男声大骂道:“你给老子滚,妈卖批,你这是要把你老子的脸皮放在地下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