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倒是想去见一见这位前来投诚的庐州都指挥使。于是,他同张晖点点头:“张晖兄弟带路吧?我同这位指挥使也有些交集,到时候若真用水战,还需张兄弟你们多出力。”
张晖见他如此隐忍,心里更是看不起他,不过来前王璜早早交代过让他不要惹事生非,所以张晖也便不再说什么,只是撑起伞,要带龚安固冒雨回去。
龚安固看他那样,嘴角微微一笑,只道:“张兄弟,你可要撑住了伞,我这边——多有得罪了!”
张晖一愣,紧接着就被人一把拦腰扛起来,他慌乱之中伞坠落在地,他刚刚想要开口打骂,却发现眼前的景象飞快地朝着身后离去。
大雨之中,龚安固的身形如同一道利刃,直接劈开了天地间垂坠的雨帘。
他赶过来已经用尽了全力,但是还是被淋得浑身s-hi透。但龚安固扛着他一个大男人,冒雨前行,却根本没有淋s-hi一丝一毫——其内劲之深,当真惹人侧目。
了解到这一点后,张晖看龚安固的眼神,倒是多了几分敬意。
从江宁城中飞身到了渡口,也不用船家横渡,龚安固给张晖表演了一次什么叫“水上飘”的神奇技艺,一跃登上船头的时候,还险些被水兵们当成是贼逆。
张晖直率而王璜老道,远远看见龚安固来了,他立刻亲自相迎。
也不管龚安固是怎么来的,只是连连上前来,说了一箩筐子道歉的好话,给足了龚安固面子,更是亲自引着他到了船舱内,与那庐州巡抚和都指挥使相见。
庐州巡抚龚安固早就见过,迂腐的老头没什么好说。
到是那位庐州都指挥使看上去丰神俊朗、气度不凡,若潜龙藏于这小小山岭之中。此人龙眉皓骨、长身玉立,身边带着一柄似是女人才用的长鞭,绕城三匝绑在左手臂上。
“耿大人,这位便是龚安固、龚大将军了。”王璜介绍。
那耿姓指挥使口唤了龚将军,正欲拜下,却被龚安固突然上前拦住了他长身作揖的双手,动作温和又不失礼貌,却只是挂着笑眯着眼盯着耿氏道:
“大人姓名,可是姓耿,单名一个鑫字?
耿鑫有一双桃花眼,听见龚安固如此问,他翘起嘴唇:“劳大人记挂,小可正是耿鑫。”
“明统廿七年五月九日生人,家住荆州杭县邱成岭,少年丧父而家中有一老母和两位小妹,十八岁从军而投入了江北虎威营内。”
“大人了解的还真是清晰,”耿鑫眨了眨漂亮的眼睛,嘴角的笑意更深:“耿某刻从未听过龚家还有一位尚未出阁的小姐,耿某小门小户,只怕消受不起。”
“耿大人前途无量,我龚家若有女眷随了大人,将来只怕富贵荣华、享受不尽。”龚安固也不点破,只笑着继续和他打哑谜。
“龚、舒、段、尹,紫、沈、江、韩,这京城八大家中,龚家可是排在第一,龚大将军这话,小可却不知要从何听起了?”耿鑫状似疑惑地眨了眨眼,求助地看向旁边的王璜和张晖。
王璜也摸不清龚安固的心思,只是略微出言道:“将军您这是……”
“耿将军,您也是将门中人,同样的计谋用两次,未免太过小看了我们江南讨逆军吧?”龚安固陡然眯起眼睛,捏着耿鑫的手也微微用力:“若我没记错的话!你乃是江近天门下生徒!江近天的儿子江俊直接投了逆贼,你如今此番假意投诚,实则是为了与他们狼狈为j-ian,准备骗我们前去!”
他陡然疾言厉色,王璜同那张晖也吓得瞪大眼睛。
庐州巡抚知道耿鑫底细,更是吓得直接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耿鑫。
耿鑫不慌不忙,看着龚安固突然大笑起来,他也不闪避不逃离,只是点点头道:“龚大将军说的不错,江近天确实曾经是我的先生。而将军所料也不差,我耿鑫今日前来,却有诱敌之计。”
龚安固眯了眯眼睛,等着他接下来的言语。
“不过——”耿鑫笑得如同一只偷着j-i的狐狸:“不过——我这诱敌之计,诱的却不是将军你!”
“巡抚大人素知我底细,”耿鑫接着解释,环顾四周说得十分有道理:“而我同江近天的关系大家只需稍稍打探便可知晓,我没有那么傻,会直接前来这么诱骗将军。”
“何况——”耿鑫的手往下压了压:“龚大将军不是还知道,我家中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两个尚未出阁的小妹,耿鑫天大的师恩,也不愿拿家人的x_ing命开玩笑。”
龚安固看了他一会儿,耿鑫却还是保持着那副嬉笑神色。
“龚将军,我会带人前往叶城诈降,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岂不是一条妙计?”
“只是龚将军,”耿鑫又用了一份劲,身子躬下去、他抬头斜眼瞟着龚安固道:“只是龚将军、端你敢不敢信——我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君2号机(*/ω╲*)
第109章 将军威武109
于龚安固这边不同的是, 夜城中的同嘉公主等人, 恰逢一场大喜。江俊没料到这人会突然出现相助,而同嘉公主也没想到这人会给她带来个惊天的好消息。
那日前来夜城头戴红头巾、身披蓝色旗子的女子,乃是江南首义的那位蓬莱乡女寡妇丘氏。丘氏自起义被围剿后,便同系鸿轩一样, 在尘湖消失了一段日子。
古往今来从不乏起义的民族英雄,但最后CaoCao收场者众而做出一番功业者稀。江俊虽然知道此书中江南水祸兴起了不少义军领袖,但最后都只是如过眼云烟般消去。
丘氏便是其中一位, 江俊只当她要么失踪隐姓埋名, 要么早已死在了讨逆战争里。倒没想到, 她竟然还活着、而且还会给他们带来了这么大的一个好消息——
同嘉公主那位在朝廷奏报中“惨死”的夫婿、朝廷的一品大员、礼部尚书裴君浩其实正在丘氏手下的军中养伤。
“之前裴大人失去了记忆,”丘氏解释道:“他说他只记得自己来自京城,已经婚配娶妻,有一个和他十分恩爱的妻子,其他的、包括名字,他都记不清了。”
孟娘一听见“失忆”一节, 惊讶地看了自家公主一眼,却发现同嘉公主眼睛亮亮的, 似乎很是在意丘氏叙述中“忘记了自己名字却还记得自己有个妻子”一节。
联想到素日里裴大人同自家公主之间的恩爱情境, 孟娘倒是也见怪不怪了——只要他们驸马爷没事儿就成。
“日前裴大人跟着我们转移的时候, 不小心受了一点小伤。伤得倒是不严重,但也因此成功恢复了记忆,他既然说自己是裴君浩,我也不敢怠慢, 便立刻带人过来拜会了。”
丘氏说着,还是引人带过来了裴君浩。
裴君浩确实伤得不清,也不知丘氏他们是被火炮攻击了还是不慎踩中了什么陷阱。乍看之下,裴君浩那张漂亮的脸上都已布满了细碎的伤痕。
时下人还昏迷着,由两个丘氏手下的民兵抬着送了进来。同嘉公主看夫婿没事,先是谢过了丘氏,而后才让孟娘将人护进去。
看着同嘉公主去陪着自己丈夫了,江俊看了凌武一眼,两人相视而笑,心里都知道:这是他们的机会来了。
一场战争的胜败、兵力部署、战前的准备其实都在其次,人心向背、众望所归才是重中之重。所谓上将伐谋,上伐谋心,兵不刃血便可克一座城的,才是最好的战役。
凌承再不济也已经是皇帝之尊,身边智囊团无数,同嘉公主起义后,自然有无数文臣替他出主意,自同嘉公主说出凌承继位是弑父夺位后,他们便咬住公主是为了驸马不放。
如今裴君浩已经出现,他们更可抓住机会宣扬凌承的狠辣——为了权势和皇位,不仅能够弑父,更能够详尽一切办法地逼死嫡姐的夫婿,好借机夺去同嘉公主的兵权。
江俊只是如此想着,凌武身边有的是人能够将此事付诸实践。
适时,凌承倒行逆施的行径会从江南扩大到镜城、言城最后一直到京城,甚至是整个锦朝的领土之内。民心向北,朝夕可变。
俗话说,得民心者得天下,凌承早已失道,夺取他的江山,也只是时间而已。
裴君浩养伤的这段日子里,江俊同凌武已经布置好了整个夜城的兵力。伏击在两座山岭上的,还有悄悄埋伏在水底的水军,所有能够调动的兵力都被调动起来,只等龚安固大军。
四月十五日,西南风急。
哨塔上西望的哨兵突然吹响了号角,告知城内所有同袍,远处江面上有战船来袭,自尘湖北至南的湖面上,浓雾散去后便有大片的战船开进。
龙剑岭和横塘岭上的弓箭手和辎重兵已经准备好了伏击。而夜城南驻守的十万骑兵并步兵,都准备好了随时出击。
湖城、入海口三角洲等地的水军也都藏匿在了芦苇荡里,闻讯便可成行。丘氏和她手下的民兵同无烟他们埋伏在了一起,丘氏还带来了一种类似于“**”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