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顿时苦涩发笑:“别说好像咱们这新成员小婴儿就是最后的后代似啊。”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谈笑风生,完全没发现老远处的营长早就看到他们在瞎站岗,挎着一张难看的脸色步步为营似的走过来,走到他们木墙底下,嘴角拉出冷冽的角度冷笑说:“今天不是执勤日,不过你们两个这么希望的话,我可以成全你们。拿起枪,开那辆吉普出去两小时再回来。”
两人一顿,无论只能照办,否则营长会更加严格。
两人坐上车,新来的那人有点气不顺,不大高兴问他:“你知道营长叫什么?”
“干嘛。”
“扎他小人啊。”
“哈哈,为啥你不直接扎他得了,省了做小人的功夫。”
“我要是敢我也不至于做小人啊。”
那人苦笑不已说:“营长叫沈曜文,记得千万别在他面前提起,跟他以前一个队伍的人是说了,只有那个叫泡泡的男孩儿可以叫他本名。”
沈曜文看完了四周,沿着原路返回自己帐篷。里面正坐着个男人,男人见他回来,立马站起身,不敢逾越半分,男人的举动跟外面那些嘴巴恭敬对待沈曜文其实内心多多少少不悦他的严厉的人不同,他是打从心底敬重他。
沈曜文坐在办公桌椅子上,看着桌面的地图,头也不抬冷沉问说:“搜索到什么了,赵舒。”
面前的男人,正是赵舒。赵舒摇摇头,这样的报告,一周就得报告一次,即使沈曜文每次听到的消息都相同,他依旧锲而不舍地询问。
赵舒收起担忧,实事求是再一遍提醒:“营长,现在婴儿已经出世了,大伙想搬去更为安全的城区地带,那边有更舒适的地方可以居住,里面的僵尸也已经被肃清干净,没有什么危险可言……”
沈曜文二话不说低沉拒绝:“不需要,这里很好。”
赵舒咬咬唇,忍无可忍开口说道:“营长,你这行为实在没什么意义。”
沈曜文眼神突兀地凌厉,瞪向他。赵舒依然说:“从你当了营长,你就一直拒绝搬迁申请,都这么多年了,一直在这儿等赵健雅回来,可是赵健雅出去已经八年了,他回不来了。”
沈曜文眼底顿时占满冰霜,狠狠瞪他说:“不许你在胡说,赵舒,你忘记你是在什么情况底下生存回来的吗。”
“对,大家都以为我死了,我却活着回来了。”赵舒担忧地说道:“可赵健雅什么体质,他能在外面单独生存多长时间?不说生存了,他连会不会病发身亡都不能保证。他当年独自离开,就是为了不因为自己的病连累你,如果继续留在这儿,你的生命也会受到严重威胁,他这不是白白离开你身边了吗……”
沈曜文使劲儿拍桌子,突兀发疯似的横扫桌面的所有书籍,指向门口,大声地歇斯底里骂说:“出去!”
赵舒叹口气,再一次失败,他都快习惯了,就算失败,他也不得不提醒沈曜文,赵健雅已经不在的事实。
外面的人震惊地看着帐篷门口,问赵舒怎么了,赵舒摇摇头,不敢说实话,怕大伙动摇军心。
帐篷里传来砰砰吵杂声,赵舒心情沉重地看着后面,多少明白里面被沈曜文搞得满地狼藉。
沈曜文眼睛充满红丝,看着身边的一切,一切的一切跟赵健雅离开的那天一模一样,哪怕是一本书都按照原来的规律摆放。
就像赵健雅从来没有离开过。
然而赵舒的话像一记重拳,打在他胸膛,让他差点无法呼吸。沈曜文捂住难受的胸部,手指颤抖地四处寻找东西,扫落所有东西之后,才从地图下面找到自己的小刀。他二话不说直接从自己手腕上划,温热的液体从手臂上留下来,滴滴答答掉了一地,他才渐渐归于平静。
沈曜文平淡地看着伤口,这才发现了。伤口划的比往常大了,血流不止。
他没有出去找医护人员,而是静静地坐在地上,闭上眼睛,许久之后,渐渐睡着了。
赵舒说的对,赵健雅,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这么狠心,放我一个人独自活着。
第二天,赵舒一如往常早早就在沈曜文帐篷外等待,等了许久都没见沈曜文出现,犹豫着进去一查究竟,一进去便见满地血腥,当场把他吓死了,赶紧抱着沈曜文出去找医生。幸好沈曜文割的不深,血块凝固在伤口上,止住了血。
从此以后赵舒再也不敢在沈曜文面前谈起赵健雅。
日复一年复一年,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对其他人来说,似乎度日如年,对于沈曜文来说,赵舒知道,时间对于沈曜文过的很快。
大夜晚,赵舒举着火把,已经一头白发的他,跟在面前的老年人身后,坚定地看着沈曜文的背影。
有时候赵舒也十分怨恨赵健雅的狠心,明知道沈曜文对他如此执着,为什么还能瞎扯淡逃走了。
还不如死在沈曜文面前,守着尸体也好,彻底死心也好,也比现在吊着沈曜文的灵魂好。
赵舒已经六十多岁了,依然身强力壮,走在路上依然健步如飞。
然而沈曜文五十多岁的人,比他还老似的,四十多岁时候就已经满头白发,上山的脚步都渐渐不稳了。赵舒不得不上去扶住他,劝说:“营长,你就别出来了,营地这么多年轻人……”
沈曜文没说话,撑着酸软的腰部,别开赵舒帮忙的手。
赵舒明白这是沈曜文不需要他帮忙,只是……“营长,你记得上次你说话,什么时候?”
沈曜文老眼颤抖两下。他自己也忘记了,现在赵舒什么时候都能揣摩好他的心思,不需要他出口吩咐,所以导致只发出命令的他渐渐也少了说话。
“三个月,小少爷。”赵舒这称呼很多年没叫他了,一说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伤感。
沈曜文看了看树林里,突兀开着沙哑的喉头说道:“我去一下洗手间。”向前迈步得比较匆忙。
文明的沈曜文并没有被不文明的生活磨灭了习惯,别人早就粗鲁地说一句撒尿去了,他依然保持着当初富二代应有的礼仪。
赵舒有点担心,可惜沈曜文不让他跟着,他只能在比较远的地方驻足警惕。
然而,他并不知道,这是他跟沈曜文的最后一别。
沈曜文匆匆忙忙穿过丛林,身后的树林一直传来声响,他一直冷冷握着腰间的刀,准备着战斗姿势。
身后的东西一直没露面,沈曜文能感觉得到他沉沉的呼吸声。
沈曜文缓缓回头,后面传来一声短促的□□,突兀树林哗哗作响,显然那东西疾步如飞地竟然离开,沈曜文回头之后只能看得见最后消失的背影。
沈曜文霎间愣住,干枯的嘴唇颤抖,二话不说也不管自己年迈的腿跟不跟得上,疾步飞快地跟了上去。
几十年他失常的时候多了去了,可从没试过像现在如此强烈。沈曜文跌倒了一次又一次,离开阵营有两小时也不自知,他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能安全回头,就这样麻木地寻找一面之缘的背影。
找了一天,一直没吃东西,理该他这个年纪的老人家要倒下了,他却依然宛若吃饱喝足,没有半点颓态。
好久,好久,直到他实在忍受不住,来到小溪旁边,想喝口水解馋。
他蹲下来勺了一手水,正要颤抖地往嘴里送。
突兀,他瞪大苍老的眼睛,缓缓移转头颅,看向右边。
五十米远的地方,树底下有一具干枯的尸体,不,看那上下起伏的胸膛,那不是尸体,是僵尸。
沈曜文眼底充满难以置信,渐渐难以掩饰的激动涌现,占满他干枯许久的胸膛。
沈曜文一步步走过去,用皱巴巴的手掌颤抖地摸了摸僵尸的脸。
他躺倒在僵尸身边,用脸磨蹭灰蒙蒙同样干燥的对方的脸。
对方砸吧砸吧两下嘴巴,似乎梦到一顿美餐。
沈曜文闭上眼睛,几十年了,终于第一次渐渐露出淡淡笑容。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沈曜文一滴泪滴下来,落在对方脸上,兀自呢喃:“果然你没有抛弃我,对吧……”许久,许久,他渐渐,没有了抱住对方的力气。
安静的森林传来许久没有的短促鸟叫声,咿咿呀呀,似乎在跟谁道别。
作者有话要说: 友情提示:如果有些地方没看懂,那请看回去第一章哦(*^__^*)
这样,也算那是给另一个世界的沈曜文一个好的结局吧,或许在某些人眼里这是BE,不过我觉得对于沈曜文来说,算了了一生心愿了,
新文过几天才发,需要整理一下。果然我似乎更擅长写剧情文泪哭,纯感情文没啥人看啊,坚持写完还得谢谢......的一直留言,太感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