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魔道妖僧(二)
皇宫已经不是霍己厌离开时的模样,一朝君主一朝臣,新换的婢女官员,都是他不熟悉的面孔,当年的绮袂坊,也早已人去楼空了。
霍己厌先被领着去了国主日常处理文件的御书房,宫奴进去禀报,好一会儿才传让霍己厌进去。
“听说,你能治愈我儿?”
霍己厌行完礼,抬眸看了一眼他这位好久不见的弟弟,发福了,估计是没有他的日子顺畅多了。霍己厌道:“根据告示上三言两语的症状,我只有五成的把握,待诊断太子殿下过后,方可言治愈一说。”
国主赵临渭道:“好,姑且给你这个机会。来人,带这位法师到冼妃那里去看看。”
“诺。”一干人等带着霍己厌往铅华殿走去。
这就是他弟弟所想要的江山,一呼百应的地位,怎么样呢,幸福么,不过是高处不胜寒而已。霍己厌瞥头看了白千行一眼,纵使只是一个无人问津的小人物,只要能够遇到一生所喜,就算给他天下江山他也会拱手相让的。
而白千行,就是他的一生所喜。
白狗子敏锐地看到霍己厌扫来的灼灼目光,无比宠溺地回了他一眼。霍己厌忍不住笑了,这狗子真是会随时随地发情呢!
铅华殿是当年国主的宠妃冼妃娘娘的住所,之所以是“当年”,那肯定是现在的地位大不如以前了。赵临渭是什么尿x_ing,霍己厌是最清楚不过了。冼妃?冼姓在这个国家是相当少的,一小部分是祖传了,还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后来赐予的。
霍己厌的心忽然咯噔了一下,有了一些眉目,他问身边的宫奴:“你们这位冼妃娘娘,是什么来历?她的儿子竟让国主不惜大动干戈地寻找世间名医?”
这位宫奴看来资历很深,面对霍己厌的询问,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要回答的样子,反倒是身边一个年轻的小宫奴,不懂在宫中为人处世的道理,看着霍己厌人畜无害的样子,解释了一下:“冼妃娘娘就是当年绮袂坊最出色的舞女冼素白,是国主第一个妃子,她的儿子据说是最像国主的,因此从出生就深得国主的偏爱。”
那位老宫奴赶紧推了一下小宫奴,示意他闭嘴,不要多嘴多舌,当心丢了x_ing命。
果然是她。
霍己厌从小生活在宫中,深知在宫中谋生的艰难处境。他笑了一下,没有多逼问小宫奴,只是从腰包里拿出一锭银子塞到小宫奴的手里,道:“谢了。”
小宫奴天真灿烂地笑了一下。
铅华殿内。
冼妃娘娘依旧一身素纱白衣,守着床边一个八、九岁的男孩,那男孩估计是被什么诅咒了,面色紫白,看着有些骇人。
宫奴禀报:“冼妃娘娘,这是国主从民间请来的法师,送来给太子殿下诊治。”
作为一个女人,她无力反抗来时国主的命令,只好起身退让。如今盛宠不再,连宫奴都不会把他放在眼里的。
霍己厌并没有直接去为太子诊治,而是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这位当年轰动绮袂坊的舞女,他记得,当年这个女孩只单名一个白字,是个连舞步都不会走,空有一张姣好容颜的美人。后来在他的调/教下,才渐渐成为绮袂坊的领舞,地位直压另外一个实力舞女叶红笺。
想必他一死,整个绮袂坊的女人都成为了赵临渭的妃子婢女了。冼素白是最漂亮的一个,固然成为了他的第一个妃子,想想也是说得过去的。
这是可惜了这些红颜。
霍己厌向来是最疼惜女人的,就算现在这些女人都背叛了他。
霍己厌向冼妃行礼,转身吩咐:“请各位先行回避,我在诊治的过程中,不能被任何人打扰。”
那位老宫奴比较有经验,道:“冼妃娘娘是国主的妃子,法师和一个女人独居一室,恐怕有所不妥吧。”
霍己厌皮笑r_ou_不笑地看了一眼老宫奴,“好啊,你们想要留下也无妨,只是待会我做法,引来了什么惨死在宫中的怨魂,我是会先保娘娘和太子殿下,还是会顾及你们?你们自己好自为之。”
老宫奴是赵临渭的心腹,自然知道八年前赵临渭弑兄杀父上位的勾当,真怕自己被冤魂盯上,忙一个哆嗦。身边的小宫奴因为得了霍己厌的好处,现在倒是开始帮着霍己厌讲话了,“师父,我看我们还是在外面等着吧。”
老宫奴看了一眼自己带的活宝徒弟,既然徒弟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也就不多说了什么,赶紧一溜烟地跑掉了。
霍己厌并没有急着给太子诊治,而是走到冼素白面前。这个女孩再也不是当年心高气傲的小姑娘了,纵使是坐到了娘娘的位置,她也一直俯首唯唯诺诺。
霍己厌开口:“别来无恙。”
冼素白这才好像有点生气,抬起头来好奇这位法师为何开口这么自来熟。
霍己厌自嘲了一下,怎么可能会别来无恙,明明变了太多太多,多到让霍己厌已经不认识这个女孩了。他只好隐瞒了一些事实,“当年您去法华寺祈福,您的儿子害死了我一只狗,您贵人多忘事,恐怕早已不记得了吧?”
冼素白回忆了当年的事情,多少事有点印象的,她连声道歉:“是犬儿不懂事,让法师失去爱犬,本宫很是自责。”
霍己厌把短暂的不愉快抛掷脑后,又恢复了当初不羁的模样,一屁股坐到太子的床榻上,胡乱摸了太子几下,“您这个儿子,真是作孽不少啊冼妃娘娘。”
冼素白带着哭腔:“孩子是无辜的。”
霍己厌看着她,似乎要把她看穿:“您爱您这个孩子吗?”
第一次有人这么明目张胆地问她这么一个话,竟一时回答不上来。作为一个母亲,怎么可能不爱自己的孩子,何况这是太子。所以,平时根本没有谁会问这样一个话,可是霍己厌问出来了,这让冼素白更加惊讶,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是所有人相当然的回答。
霍己厌等了一会,却一直没有等到冼素白一个回答,哪怕是一个“不”字。看来,这里面还有一段曲折的过去,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揭开的,得从长计议。他招手对站在门口的白千行道:“小白,我们先走吧。告辞,冼妃娘娘。”
小白这一声唤不知是勾起了冼素白什么回忆,当场踉跄地站不住。待回过神来,二人早已离开了铅华殿。
路上,白千行憋了一肚子疑惑,“那个女人是谁?”
霍己厌嘿嘿一坏笑:“我这一生啊,不学无术,唯一一个爱好就是养舞女,她就是我从前的一位舞女。”
白千行不开心:“你喜欢她?”
霍己厌理所当然:“喜欢啊,她可是我们绮袂坊中最漂亮的舞女。”
白千行翻着白眼不理他。
霍己厌在憋笑憋出内伤,垫着脚强行和白千行勾肩搭背,“干嘛啊,我这个人,从小唯有两样不能辜负,一是女人,二是狗子,她是女人,你是狗子,不矛盾。”
白千行:“……”
这个道理好像哪里不对?
宫奴见二位已经出来,忙迎上去,“二位法师,怎么样了?”
霍己厌神神忽忽地说:“我已经找到了太子殿下的病因,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要等三日后,附身在太子殿下身上的怨灵达到最强盛的时候,方可除之。你去和你们国主说一声,给我安排一个住处,我好在这三日内做些准备。”
老宫奴清楚,三日后便是前国主和太子的忌日,不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一定是他们回来报仇了!他这回连问都不问,赶紧夹着尾巴去向赵临渭汇报了。
“等等,”霍己厌喊住了失魂落魄的老宫奴,“我只带了一个人,可能有些不够,你将这位小宫奴留给我怎么样?”
小宫奴用眼神请示了一下老宫奴,老宫奴此时已经魂不守舍了,含糊地答应了,便逃之夭夭了。
霍己厌哼笑了一声。转而问小宫奴:“叫什么名字?”
小宫奴对霍己厌的印象特别好,欢天喜地地回答:“奴才叫四喜。”
霍己厌笑着问:“是不是还有叫大喜、二喜、三喜、五喜的?”
四喜惊奇:“法师怎么知道?法师不愧是法师,掐指一算的功夫真是了得!”
霍己厌:“……”
谁说话多的人活不长的,嘴甜的人照样在宫中混的好。
其实并没有三日后怨灵最强盛的说法,一切只不过是霍己厌一个人瞎掰的,为的就是给这些当年害他的人一个下马威。
国主倒是没有多大的动静,霍己厌想要在这里住下,赵临渭就答应了,给他安排了一个好宫殿,还派了一批宫女过来服侍。
“你刚刚说的绮袂坊,现在可还有?”霍己厌问四喜。
四喜答:“没有了,我来的时候就没有了,我也只是听说。当年的绮袂坊,后来变成了一个尼姑院,国主得知后,总归觉得在皇宫里有这么一处糟心的地方有些晦气,可又不好把一群佛门尼姑怎么样,只好劝动她们迁了出去。”
“尼姑?”
“据说这些尼姑都是当年绮袂坊的舞女呢,各个貌美如花的。只可惜,也不知道什么事情想不开,非得投入佛门,葬送自己的红尘哟!”四喜很惋惜地说。
霍己厌若有所思。
夜半。
传来声声筝鸣。
霍己厌睡得浅,睁眼,已经猜到了这是某人在唤他。他披起衣服,看了一眼身边熟睡的狗子,他知道狗子很敏锐,有些不放心,又上前去点上了安神香,才蹑手蹑脚地往殿外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有很多人和事,在第四章 有提到~~~
第70章 魔道妖僧(三)
在殿外弹筝的是冼素白,见到霍己厌出来了,便站了起来,挥手吩咐自己的婢女回避一下。她走到霍己厌面前,上下打量了霍己厌娇小的身板,“今天白天的话,法师并没有说完吧?”
霍己厌刻意与冼素白保持了一段距离,毕竟大半夜的,他不能毁掉一个姑娘的名声。他向冼素白行礼:“娘娘是担心太子殿下吧,放心,三日后我定有把握治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