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萦神君放下肩膀,朝后一靠:“你那大徒儿怎么样的?”
琉弥知道他是指度寥:“他早已不再是我的徒儿。”说到这自己也是相当惭愧和懊恨,自己在修佛之路收徒无数,好不容易在自己涅槃之后留了两个资历相当不错的徒儿,纵使之后不能都能够有机缘涅槃,但是在人界成为一个法师也是绰绰有余的,没想到之后,这两个他看中的徒儿,一个比一个自毁前程。“他似乎一直在那人身边,想来是那边的了。”
缇萦神君眯眯眼看着琉弥佛祖,打心眼里同情他:“佛祖此次前来,是想我天界怎样出力呢?毕竟此刻,葬花邪教并没有做出任何天理难容的事情,我总不要取个‘莫须有’的罪名将其抓获吧。”
琉弥佛祖对任何都宽容,唯独是这个徒儿,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姑息的,他似乎还残存着当年没有涅槃为佛之前的凡尘之气:“但是他有葬花鼓。”
一旦祭出葬花鼓,就是缇萦神君也会要一顿,这是会威胁他三界统治者地位的东西,不论霍己厌有没有干出什么事,一旦有葬花鼓在身,任谁都要时刻提防,必要时除之而后快。
东暝国,此时是一日之晨。
在霍己厌的指挥下,一直隐居在大芸山的信徒们,都被接二连三地接到了东暝国,并安排了住所,容这些人居住。虽然已经下令不许有信仰歧视,但是天子脚下也是有看不见的地方,仍旧会有很多人,尤其是那些自己家中入了葬花坑的人对这些信徒们有语言上的暴戾以及小团队的排斥,这些都避无可避,需要有一段时间的适应。
因为近来觉得白千行越发奇怪,霍己厌一大早就用完早餐来到白千行的住所。白千行从投胎前就和霍己厌认识,准确的说,在上辈子就和霍己厌有一段缘分,所以霍己厌虽然有时心里会怀疑白千行的爱的持久度,但是对于白千行这人的品行,绝对不是这种安静冷淡的x_ing子,至少是对于他的时候。
霍己厌抬脚进去,先不提及他最近的困惑,只是笑嘻嘻地说:“小白,我今天要去有余街,你去不去?”说完就觉得自己欠揍,明明之前还和他置气呢,现在就巴巴地凑上去笑着说话,明显有着讨好的嫌疑。但是话已经说了,只好惴惴地等着白千行回答。
白千行的妖瞳一闪,随即恢复他原来的状态,紧紧地跟上霍己厌,恨不得贴上去:“好啊!”
霍己厌心想这才是他的小白,之前那些别扭可能都是因为他自己内心有隔阂吧。其实也不能全部怪罪在白千行头上,况且白千行已经一五一十地向他解释了,再生气倒是显得他有些矫情了。便高高兴兴地和白千行换衣服准备去有余街看看安置在那儿的信徒的生活现状。
有余街是东暝天子脚下的第一大街市,彻夜热闹,此时还没有日市和夜市的明确分界。
当天,白千行就安安静静地跟着霍己厌身边,去了各个信徒的家里,每个人都热情异常,各个都留着吃中饭,最后霍己厌选了小姑娘阿妹家,蹭了一顿中饭。
小姑娘阿妹是老夫妻俩的老来子,小姑娘如今有五岁了,老夫妻俩却老了。霍己厌明显感觉到那老妇给女儿夹菜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霍己厌目光随着那筷子菜,送到小姑娘的口中,又转移到小姑娘不离手的人皮娃娃,一颤,愧意上涌:“对于那件事,我很抱歉。”
老夫妇也停下筷子,看着霍己厌注视的目光,才知道霍己厌指哪件事,笑说:“教主哪的话,能为教主献礼,是我和我男人的福分,别人想还没有呢。而且现在能够有这样的生活,是多亏了教主你的。”
霍己厌暗想,如果不是他,他们也不会沦落到连这样安静平凡的生活都没有。
白千行的妖瞳一动,那控制他的力量有些颤颤巍巍:原来连你们也觉得这只是在像葬花教献礼,原来你们一直是当一个礼物来看的!那可是活剥皮的痛啊你们怎么可能有体会?!!
纵使有多么愤怒,也只能无声的呐喊。
倒是那五岁的小孩,吃着吃着突然停住了,脚一蹬下了地,自顾着抱着娃娃往自己的房间里走去,然后将自己关起来。
老妇看着小姑娘没礼貌的背影骂了几句,又笑脸回头看着霍己厌:“今儿阿妹早起有些不舒服,教主莫要怪罪。”
霍己厌心知这小丫头虽然年幼,却早已有颗敏感成熟的心,也知道她为何会突然下地离开,但是为了让老两口安心,他还是说:“下午去请个大夫来看看。回头我还要办个私塾,到时候让阿妹去跟着先生做做学问。”
老妇笑着说:“一个女儿家做什么学问,会针线做饭能够相夫教子就足够了。”
霍己厌正要出口劝说,将自己关起来的阿妹啪一声打开门,低沉地说:“娘,我想去。”
老妇狠狠地瞪了阿妹一眼,又尴尬地看看霍己厌,霍己厌知道她又要替阿妹道歉,忙道:“阿妹既然想去,就让她去耍耍,反正不要钱,就当让阿妹去和同龄人融合融合。”
老妇自然觉得自己的孩子有些孤僻,想来这个办法也是不错的,也就推推拒拒地答应了。
从老夫妇家吃过中饭,又走访了几户人家,天色就已经暗下来了。走完最后一户,霍己厌不急着回皇宫。这一路白千行都安安静静地跟着他,看起来和平常无异,但是今天霍己厌有心要宠她,于是当夜包下有余街的年穗河,准备约白千行一起划划小船,增进增进感情。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有事没更,今天粗长一点哈~~么么哒!
第85章 魔道妖僧(十八)
夜市开始,有余街开始了它另一种美艳,很多很适合在夜间热闹的店都纷纷亮起烛火,绵绵嬉笑声不绝于耳。年穗河上漂浮着许愿河灯,承载着人们的愿望,坐船游湖的生意也开始了,只不过今夜被霍己厌这个国主包下了,很多小年轻兴奋而来都悻悻而归。
霍己厌带着白千行走到年穗河边,将一包钱丢给掌船的大爷,拉着白千行上船了。
船行至湖中央,霍己厌挑起话题:“呐,我之前不应该生你气的,我知道你离开我是有不得已的原因,是我小气了。”虽然嘴上道歉了,可是心里还是不爽,明明是自己难过得紧,却要在这里反过来安慰这狗子,着实不甘心,歉意也显得不那么真诚了。
霍己厌看着白千行的反应,白千行眸子蓝光一闪,顿时用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好似在撕心裂肺地挣扎一样,也没有承接他的歉意,也没有要说几句安慰的话,顿时心里就不平衡了,嘟囔着嘴说:“你最近越来越奇怪了,那天晚上明明好好的,一声不响就走了,那模样好像是我吓着你一样,”霍己厌摸了摸自己额间张扬的三瓣红莲,又看了看白千行皙白的脸蛋和光洁的额头,低眉继续小声抱怨:“你要是怕我这个样子就直说,我又不能强迫你怎样。”
这话可冤死白千行了,他的确不是有意想和教主保持距离的,只是当霍己厌一靠近他,那个控制他的声音就在时刻提醒着他以色/诱的方式让教主毫无戒备,然后从教主那里得到葬花鼓。白千行这几天时时刻刻在反抗这股力量,但是这力量太强大太诡异,任凭他白千行都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在此之前,唯一能做的就是与教主保持距离,让那个人的j-ian计无法得逞。
但是这些话从霍己厌嘴中我见犹怜地嘟囔出来,着实让白千行的心软到一塌糊涂,他有心放纵自己,但是却不想伤害教主,两厢碰撞,简直煎熬。他急忙凑身抵住霍己厌的身体,船内半大点地方,二人都是坐着,凑得这么近,动都没法动弹。白千行的声音有些嘶哑:“教主……不是这样的,我……你要相信我……”
像往常这么近的距离,霍己厌都会矜持地保持自己的风度,但是此刻为了故意讨好白千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怎样——目光甚至有些迎合的意思,看上去就十分勾人,少了一分今世的矜持寡欲而多了一分前世的风流魅惑。
再加上此刻的霍己厌一双深红色的瞳眸,更让白千行前世今生分不清楚,瞬间被迷得五迷三道的。没办法,他从前世认识葬花教主之时,眼里心里就再也没有装下别人过。
霍己厌眨了眨眼睛,瞥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伸手捏过白千行耳鬓下的一撮编发,绕在了指尖:“不是怎样的?是你还对我有一如既往的感情?还是自从我当上教主后,一切都变了?”
白千行伸手握住霍己厌绕头发的手,极力控制自己身体里的另一个力量,他想要告诉教主一定要小心身边的人,特别是女人,因为他知道教主从来对女人都下不了狠心,这是他的弱点,也正是别人威胁的关键。可是他不能直接说,因为那个人的力量太过于诡异,也许当他还没有说出口,教主就会再次从他生命中消失。
他不能这样再次眼睁睁地看着教主消失!
他握着教主的手渐渐捏紧:“不……不要相信任何人。”
霍己厌不以为意,抬头朝他笑了笑,真不像那种有危机感的人:“任何人?也包括你吗?”
白千行严肃地说:“也包括我。”
当然也包括他,因为他已经不是那个单纯的他了,现在他已经被人控制,他不想教主因为信任他而害了教主自己。
霍己厌愣神了一会,反复思考了一下这句话,与上下句连起来,渐渐也琢磨出一套自己臆想出来的前因后果,猛地甩掉白千行的手和头发,愠怒:“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想同我好了是不是!?”
白千行傻了,他本身就不是那种会讲理的人,向来是能动手的时候就绝对不逼逼的,他不知道该怎么样明明白白有条有理地向教主解释这件事,向他传达自己的隐忧,让他提防他身边的那个女人。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明白,被霍己厌这样一怒,就更加语无伦次了:“我不会的……我上辈子跟定你,这辈子也不会离开你,教主,我的决心你不会不知道的……”
这两个人在船上你侬我侬地打骂调情,透过白千行的蓝瞳监视着的人已经受不了了,狠狠地捏紧了拳头,嘴角透出一丝讥笑。
船上的白千行的双眸彻底变成冰蓝色,刚想说什么话好似顷刻间全部忘记了,残留的意识只留下了欲望,他倾身附在霍己厌的胸膛前,将霍己厌困在船沿边,渐渐向他凑近,吻上那两片樱桃釉色的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