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地一声烛火轻声爆了一下,瞬间惊动季玉竹。
他抬眼望向岑奕,轻声开口:“要不,你先去歇会吧。还不知道要等多久,这么坐下去也无济于事。”
岑奕正想说些什么,他的心腹之一从外进来:“郎君,左护卫求见。”
“快请!”岑奕忙坐直身体。
一身煞气地左护卫大踏步进来,单膝跪下:“禀郎君,我们的人手估计抵挡不了多久,还是撤退进二门,集中武力才能坚持更久。请郎君指示。”
“这么快?”
事情来得突然,且之前宁亲王为了不打Cao惊蛇,除了护卫队的隐秘调动,其他下人都还在各自岗位待着。
如果撤进主院,这么短时间,这些下人根本来不及集中……
这是要放弃他们的意思吗?
岑奕不忍:“真的没有办法吗?外院还有那么多人没有撤进来。”
左护卫摇摇头:“围府的歹徒太多,我们人力不足。”
岑奕咬咬牙:“那就——”
“且慢。”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一点基友的新文存稿,文风诙谐有趣,很戳我的点!
给各位小伙伴们安利一下——
《818那个下床不认账的人渣[快穿]》 作者是甜饼猫~
第68章
季玉竹打断岑奕的话, 转头看向左护卫:“左护卫, 请问你能估算出歹徒大概有多少人吗?”
左护卫沉吟片刻, 抬头:“绝对有五百人以上。”顿了顿,自觉补充道,“府里护卫不足两百。”
“那王府里, 男仆多少?”季玉竹回头问岑奕。
岑奕想了想:“应该有一百多人。”
左护卫眼前一亮。
“那哥儿呢?女人呢?”
“各有百人以上。”
“诸位皇子贵人的护卫呢?”
“这个……不太清楚。”
左护卫却激动了。
季玉竹回身微笑:“如何?左护卫, 何不带上这些人?”
左护卫点点头:“护卫、男仆等还可以用一用, 其他的就算了。外面的可不是普通人。”
季玉竹抚着肚子想了想:“左护卫,可否听我一言?”
“姜郎君请直说。”
……
不过一会儿,左护卫一脸激动地大步离开。
岑奕这边的侍哥儿们也开始忙碌起来。
院子里点上火把,照得灯火通明的。
一群娘子坐在回廊上,每个人拿着易燃的薄棉布咔擦咔擦地剪了起来。
几名健壮的女仆抬了几框小石子进来,然后帮着用剪好的布块裹住石子、再用细绳扎紧, 满了一筐就马上抬出去。
一群哥儿来来回回地推着板车往二门外运送着一桶桶油、水和柴薪。
正院外几队男仆手持木棍, 严阵以待地绕着正院巡视。
一时间, 从正院一直到二门外,一路都是摇晃的火光, 映着忙忙碌碌的身影。
在正院大堂里焦虑不安地众人闻声走出来,好奇地张望着。
成郡王拉住匆忙经过的岑奕近侍:“怎么回事?不是说外面危险,不能往外跑吗?”
近侍一头的汗, 突然被成郡王拉住也不怯弱, 兴奋地说:“郎君和姜郎君想出法子,让大家齐心协力共同御敌!”
“什么法子?不是有侍卫吗?”
“回郡王爷,我们府里侍卫不多, 在这生死存亡之际,我们怎能袖手旁观?我们要站出来,保卫大家!保卫主子!”这话还是姜郎君教的。
成郡王眨眨眼,有些懵逼。
见他不再问话,近侍蹲了蹲身,就急匆匆离开。
成郡王妃迟疑道:“这是说,让下人们也一起护卫王府?能行吗?”
“那什么,我们的护卫不是刚被借走了吗?应该可以吧?”旁边一驸马皱着眉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
此时二门外。
左护卫带着人站在临时用谷物麻袋搭建出来的阶梯上,靠在围墙后不停挥刀阻拦着意图翻墙进来的歹徒。
偌大的空地上点起几堆篝火,上面架着几个大铁锅,一桶桶油倒进去开始煮。
不多会,王府里能搜刮出来的几锅油开始冒烟。
男仆们把早就准备好的小锅拿出来,一个个盛满热油。
左护卫收到报告,忙从墙上下来,点了几名臂力出众的侍卫负责端油锅。
然后把顶住大门的汉子撤走,亲自带着几名侍卫站在大门两侧暂时顶住。
隔着厚厚的粗麻布,油锅逐一被端到大门前,侍卫们排好队严阵以待。
左护卫大喝一声,拉开横向拦着的粗大门闩,然后立马跳开。
左右两边的侍卫一把拉开门。
“倒!”
端着油锅的侍卫涨红脸用力往外一泼。
“啊!”当头冲上来的歹徒瞬间捂脸倒地。
接连不断的热油往外泼。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响起。
待油泼完,地上已经躺了近十名□□挣扎的歹徒,滚烫的热油直往外蔓延,唬得门外歹徒停步不前。
两扇门后的侍卫眼疾手快,进了门的歹徒就拖进来,卡在门上的就踢出去,然后一把把门关上,架上门闩。
左护卫甩甩烫伤的手龇牙:“特么的,这热油厉害了。这么碰一碰老子的手都燎泡了。”
众人大乐!
左护卫一肃:“准备!我们要开始反攻了!”
“是!”
几个健壮的男仆分散两边,各抬着一筐石子靠近围墙,举着火把点燃布料,待烧得差不多了就奋力往外一抛。
不过片刻,外头开始燃起火光,随着热油的蔓延,火光一直往外延伸。
原本一直不停有歹徒攀爬上来的大门两侧围墙,顿时压力骤减。
众人欢呼。
左护卫咧嘴:“好!赶紧的,热水烧好了吗?”
“好了!”
“那就继续!”左护卫摩拳擦掌,“让这帮孙子有去无回!”
一时间,群情激奋。
一桶桶的开水被抬到围墙边,送到上面的侍卫手上。
毕竟油不多,不过一会,随着滚油蔓延,门边的火渐渐弱了下来。
歹徒们试图绕开油火靠近围墙。
侍卫们借着里外通明的火光,一看到有人靠近,立马就是一盆开水泼过去。
又是一轮新的惨叫声。
隔着围墙和惨叫,都能听到外面气急败坏的咒骂。
一时间,靠着这些手段,就折损了对方好几十人。
大门的危机暂时解除,左护卫忙安排了两队侍卫,加入巡视的行列。
“小心这帮孙子从别的地方翻进院墙。”
更深夜不静。
众人或茫然或焦急地等待着。
即使茶水冷了空了、没人搭理他们,他们也没计较。
就着昏黄的油灯火把,密切关注着事态发展。
听闻歹徒暂时被拦在门外,才略微松了口气。
因岑奕虚弱,这会儿已经被压着去安歇了。
季玉竹带着骆昊站在正院门口,看着举着火把来来去去巡视的仆人跟侍卫,听着二门外远远传来的撕杀惨叫声,叹了口气。
骆昊听到,抬头看他:“先生?”
“昊昊,看到了吗?”季玉竹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原本我们处于弱势,差点就要龟缩在主院,等着祸事降临,甚至这些正在努力的奴仆们,也可能已经死于敌人刀下。”
骆昊神情严肃地听着。
“可是,只要给这些奴仆一线希望,他们就能迸发巨大作用,结果是大家都不用面临更大的危险。如果,”季玉竹放轻声音,“如果歹徒冲杀进来,他们面临生死劫难,会不会反过来帮助歹徒反抗我们?”
骆昊悚然一惊。
季玉竹低头望他:“还记得先生跟你说过的‘民如水,君如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吗?”
骆昊点点头。
“以后先生会再教你《谏太宗十思疏》。今日先教你一句,‘怨不在大,可畏惟人;载舟覆舟,所宜深慎’。意思是怨恨不在大小,可怕的是人心的背离。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作为上位者,对待臣民,应该高度谨慎。”
季玉竹淡淡道:“作为上位者,靠聪明和学识渊博还不行,除了要虚心听取臣下的意见,还要尊重民情民意,想百姓之所想,急百姓之所急。才能获得实实在在得拥护爱戴,才能长长久久。”
骆昊若有所思。
永元帝体弱年衰,朝中继位呼声最高的本就是宁亲王,唯一与他相抗衡的只有越郡王。
如今越郡王搞出这么一出逆谋,除了宁亲王,所有成年的皇子公主都被围困在这里。
只要宁亲王平安归来,坐上那个位置就是板上钉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