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停着辆熟悉的骡车,坐在车驾位置上的正是赵志远。
看到他走出来,车帘子被掀开:“玉竹!”不是尤允乐又是谁?
季玉竹忙过去:“阿爹,赵叔叔。”
“慢些慢些。”尤允乐跳下马车扶着他,“听远哥说王府昨晚被围攻了!没吓着吧?没受伤吧?”
“没事,王府护卫森严,我怎么会有事呢?”季玉竹安慰他。
“你别瞎忽悠了,我比你懂这些!越郡王……宁亲王首当其冲,他王府怎么会安然无恙?”尤允乐瞪他,“快上车,送你回去,让大夫跟接生哥么好好看看。”
季玉竹忙按住他:“阿爹,爷爷他们怎样?尤家跟宁亲王亲密如斯,这次……”
“你一个孕哥儿,瞎cao什么心!我家可是将门出身,嫌命长的就来,我们才不怕!”尤允乐下巴微扬,傲然说道。
“咳咳。”赵志远装模作样轻咳两声,“夫郎,那是你母家。不过我们家也是将门出身。”说完期待地看着他,一副期待他表扬的样子。
“你还说!谁昨晚一夜未归,也不派人说一声,害我担心了整宿的!”尤允乐伸手掐了他手臂一把。
“这种大事,怎么好跟你说。再说,昨晚那个样子,我也不敢派人啊,万一给你招来什么妖魔鬼怪的,我怎么办?”
季玉竹无语,拉住尤允乐:“阿爹,我们去看看爷爷他们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尤允乐拍拍他的手:“上午阿父已经派人过来通知我了,擒获了一队人马,已经交给京卫营的人了。要不是阿父派人来,我还不知道发生了这等事呢。”瞪他一眼,“谁知道你好好地去喝个洗三宴,还能喝出这等大事。要不是阿父交代我别独自出门,我哪至于要等到远哥回来才来接你!我都要急死了……”巴拉巴拉。
季玉竹一边慢腾腾踩着小凳子爬上骡车,一边无奈地听着他叨叨。
待等到小安把徐清他们找出来,两辆骡车就往城外走。
因事情还没过去,城里尚在戒严,俩车出门,接连亮了赵家、姜家的信物,骡车还里外被搜查了个遍,才出得城来。
一路紧赶慢赶,终是赶在天黑前回到姜府。
听了季玉竹对昨夜情况的描述,虽然他意图轻描淡写,但是连侍哥儿都用上了,还要加上火攻油攻水攻各种方法,才堪堪保住这么多人,想想就知道其中艰难。
待府里的大夫跟接生哥儿相继看过季玉竹,确认他就是有些累着了,歇几天就好。尤允乐二话不说,拉着他就往祠堂走。
“赶紧的,给你双亲上炷香。昨夜里一定是祖宗保佑,你才能平平安安的。”
季玉竹哭笑不得。
这明明就是他智谋过人,加上护卫下人们给力,怎么还搭上阿父阿爹呢?
好吧,化险为夷,给阿父阿爹上炷香也是应该。
尤允乐候在廊下,轻声跟陈易讨论这两天季玉竹的作息饮食,还吩咐他今晚准备好热水让季玉竹好好泡泡、舒缓舒缓,还要记得放些艾叶去秽……
季玉竹唇角含笑踏进祠堂。
四盏油灯照得祠堂通明。
正中间的高台上,供奉在最上方的匣子里装着的,是御赐族谱。
再往下,摆着的是季玉竹从清平县带出来的双亲灵牌。
案桌上放着一些香烛。
他抽了几支香,点燃,拜了三拜。
阿父,阿爹。
孩儿无能,今日才敢向你们提起让你们遇害的罪魁祸首。
他如今犯下滔天大罪,以后再无翻身可能。
这种人,让他苟延残喘就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虽然孩儿无法手刃仇人,但也算是大仇得报了。
如今夫君平安归来途中,你们的孙儿也即将出世。
我还有值得珍惜的亲朋,有受人尊崇的事业……
如此算来,孩儿也算是幸福圆满了。
如果你们在天有灵,可以安心了……
睁开眼,再次三拜,恭敬地把手里的香c-h-a入香炉,季玉竹转身迈步,迎着门外阿爹关切的神情,踏入皎洁的月色里。
第70章
因为不放心季玉竹,尤允乐再次打包住进姜府。
赵志远作为京卫指挥使同知, 这段时日忙得脚不着地, 只得苦兮兮三天两头抽时间过来住一晚。
也因为他, 季玉竹通过尤允乐知道了很多京里的情况。
据说, 永元帝大病, 已经无法上朝。
据说, 宁亲王代管朝政。
据说,越郡王、不、骆澈被贬为了庶民, 被迁至河北皇庄半幽禁般居住。
据说, 北疆打胜仗了。鞑靼直接被打退五百里, 鞑靼大军粮Cao后继无力, □□只得领军退回察哈尔争夺皇位, 鞑靼内乱估计能延续好几年。
据说,除去驻守边疆的, 其余将领已经准备回京述职了。
据说……
京城种种纷扰, 季玉竹都没放在心上。
大仇得报,衍哥平安。
完全放松下来的季玉竹, 好说歹说,把尤允乐劝回赵府, 省得忙得脚不沾地的赵志远没人照顾——也省得老是管着他。然后他就过起了梦寐以求、无人管束的宅男生活。
托人搜罗了一大堆的杂谈志怪小说, 天天捧着书看到深夜, 每天睡到日上三竿。
日常跟张冲研究各种零食、甜点,饭后园子里各种晃荡运动消食。
隔日让大夫跟接生哥么摸摸脉、看看肚子。
吃好睡好心情好,体重也直往上飙升。
好吧, 孕后期的体重往上涨也很正常。
反正大夫跟接生哥么都没说什么,只是逐渐加大他的活动量,他这等毫无经验的人,安心听指挥就好。
自从知道这世界的哥儿生产危险不比女人生产大后,他就……嗯,让自己极力地淡定处之。
如此这般,就到了十月下旬。
陈易带着人把东厢房整理一番,大夫跟接生哥儿也严阵以待。
他倒是很悠哉。
一个人吃过午饭,就扶着陈易在后院慢慢溜达。
春天栽下的花木,经过夏天的葱郁,已经开始蕴藏,落叶纷纷。
几株果树也都打过果子并采摘完,吃得吃,送人的送人,还留了一部分晾晒成果脯,日常当零嘴。
只有特别种下的两颗松柏,依然枝繁叶茂。
加上假山池塘小凉亭。
如今的姜府,比季玉竹在清平县时所能想象到的庭院更漂亮,也更让人安心。
季玉竹绕着院子走了两圈,直到微微喘气,才回房午休。
十月份的天气,有些微凉,特别适合睡觉。再加上季玉竹临近生产,身子沉重,晚上也睡得不安稳,这会儿再走动一番,不小心就睡得熟了些。
姜卫衍风尘仆仆赶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睡得粉扑扑的圆乎乎的季玉竹。
略沉的呼吸声,带着浅晕的脸颊,皱着眉头侧身压着卷成一团的被子。
他想摸摸他的脸。
伸出来的手灰扑扑带着尘土,与季玉竹莹白的皮肤生成鲜明对比。
姜卫衍这才反应过来,转身就打算出去洗漱,临走还不忘轻手轻脚地翻出一身干净衣裳。
房门一阖上,季玉竹略有所觉地微掀眼帘,迷迷糊糊扫了一眼房间,翻了个身又睡过去了。
待姜卫衍洗漱过回来,见他依然熟睡,干脆也爬上床,伸手拥住他跟着一起睡过去。
睡梦中的季玉竹皱着眉嘟囔了一句什么,自动自发地窝靠进身后温热的胸膛,孕后期酸软多日的背也因有了靠垫舒服不少。
俩人直睡到半下午。
季玉竹率先醒了过来。
眼睛还没睁开就习惯x_ing地伸手往后腰一扶——
“啊!”
什么东西?
他连忙爬起来!
“别怕,是我!”姜卫衍一睁眼就看到他笨拙地爬起来眼看就要摔倒,吓得一把抱住他,“小心!”
季玉竹惊魂未定地回头,不敢置信道:“衍哥?”
姜卫衍小心地扶着他坐好:“当然!不是我还会有谁爬上你的床?咱府里这么多下人可不是摆着看的。这么长时间没见,可见你是越来越傻了。”
季玉竹没管他的笑话,扯开大大的笑容:“衍哥,你回来啦!”
姜卫衍勾唇,凑过来亲了亲他嘴角:“嗯,我回来了。”再低头摸了摸他的肚子,“再不回来,我儿子可就要出生了。”
因为午睡,又只有一个人,季玉竹脱得只剩下一件单薄的棉质内衫,连亵裤都没穿。如此,显得肚子更是明显。
他不自在地扯了扯衣衫,瞪他:“就为了儿子?而且,说不定是哥儿、或是女儿呢!”
“什么都好。你生的都好。”姜卫衍大掌轻扶他后脑,凑近他,“宝贝……”
这一刻,什么思念什么战事什么怀孕,统统都被抛诸脑后。
久别重逢,俩人都有些激动。
姜卫衍移开唇,沿着白皙的颈项开始往下吮吸舔吻,手掌轻托在他腰后,防止他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