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要慢慢来的,人心不足蛇吞象,终归是不行的。
周五下午,白宋去仓库找了一次苏尧,让他下午别急着走,到时候和他一起。
苏尧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点头。
直到车停在了学校门口,苏尧才明白他的打算,看见妹妹的身影出现在校门口时,苏尧心里有些高兴。
他拉下车门钻了出去,刚走了没两步,忽然瞥到了妹妹身后不远处的一个挺拔修长的身影,他的笑容僵住,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
居然这么巧?
那边的郝洵也看见了苏尧,他眸子变得深邃起来,脚步却未曾停过,不紧不慢地走在蒋月的身后。
苏尧心里忽然有些慌乱,他目光闪烁,眼睛四处张望着,就是不看他。
“哥哥!”蒋月也看到了他,兴奋地跑到他面前,“你是来接我的吗?舅舅上午给我打过电话,说是带我们一起去吃饭,他人呢?”
苏尧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刻意不去注意她身后的某人,微笑说道 : “舅舅在那边等我们,我们先过去……”
“苏尧。”一道清冷低沉的声音响起。
听到这声音,苏尧的背脊有些僵硬,他站着原地,忽然不知道该做什么。
是不痛不痒地打声招呼,还是装作不认识?思绪千回百转,却还是输在了沉默上。
无声胜有声,此时没有什么比这更能说明他的心情。
蒋月惊愕地回头,待看到来人后怔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
“哥哥你们聊,我先去舅舅那边。”说完她冲哥哥暧昧地一笑,不等苏尧回应,她便转身飞速离开了。
校门口不算太宽阔,人山人海很是拥挤,人与人摩肩接踵着前行,尽管这样,学子们的脸上也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难得的周末放假让他们这伙人兴奋极了,学校就像是一个监狱,今天就是他们出狱的时候!
啊,真是有一种重见天日的感慨。
苏尧抬头,四目相对,空气安静了几秒钟。
“你退学了。”郝洵的声音很平静。
苏尧含糊地嗯了一声,转开了视线,眼神有些飘忽。
“我跟她分手了。”郝洵静静地看着他。
苏尧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是应该安慰安慰他,还是说……恭喜?
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心里闪过一丝欣喜,而后又觉得这样的自己太小人了,在心里狠狠唾弃了一下自己。
“哦。”然而该矜持的还是应该矜持。
手臂忽然被抓住,苏尧惊愕地抬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看到了学长眼里闪过一丝痛楚。
“你……心可真狠。”郝洵闭着眼睛深深呼吸了一口,半响才睁开,“假期里我给你打了那么通电话,为什么不接?”
被他这样以质问的口气询问,苏尧顿时有些老火,不服气地与他对持,却望进了一双嵌满了痛苦的眼眸。
苏尧微怔,眼睛忽然有些泛酸,喉咙也堵得难受,他似乎被他眸里的情绪感染了,心情压抑低落起来。
“没有理由接,所以算了。”他轻声说。
“呵,你这个人可真冷血。”郝洵松开手,冷哼了一声,“当初明明是你谁先来招惹我,如今却说走就走。”
“我哪里……”
郝洵抬眼看向他。
明明只是淡淡地一瞥,却让苏尧说不出话来。
是啊,在他失忆后,可不是自己使出浑身解数去招惹他吗?
“对不起。”他忽然找不到言语去解释,千言万语终凝结成三个字。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对不起。”郝洵凝视着他,伸出手触碰他的脸庞,“你明白的,对不对?”
苏尧鼻头有些发酸,这样温柔的学长让他有一种想落泪的冲动。
“我忘了曾经,你就不能再努力努力点。”郝洵视线定格在他脸上,手掌慢慢贴在他纤细的脖上,“明明很快就要成功了啊,为什么要放弃。”
他俯下身,一个轻轻的吻落在他的唇上。
像早春里的一滴晨露,滋润着他干涸的心。
苏尧怔怔地抬头看他,后知后觉地摸向被亲吻的唇,那温软的触感那么真实,一切都不是梦。
“从现在起,我开始正式追你,如何?”他盯着少年的眼睛,神色极其认真,像是在做一个慎重的决定。
苏尧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你……”
郝洵低眉垂首,胸腔里传来一阵阵闷笑声,他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嘴唇,像是在回味那温软的触觉。
苏尧被他这个举动搞得一个大红脸,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亲都亲过了,还不让我追吗?”郝洵轻声说,忽然笑了,似乎在为刚才偷到的一个吻而得意。
苏尧压制住心底的喜悦,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抬头问他 : “……学长,以前的事你还有印象吗?”
郝洵摇了摇头。
苏尧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就释然了,现在这样已经是最后的结果了,何必对以前的事那么执着。
“现在,我能追你了吗?”郝洵抬起手,轻轻挑起他的下巴,嘴角噙着一抹邪笑。
苏尧的心忽然扑通扑通跳了起来,小脸瞬间红了起来,像天边的晚霞一样。
郝洵眼眸深了几层,喉咙滑动了一下,强迫自己把视线转向别处。
﹉
回到车上的时候,苏尧的脸还是红通通的。
旁边的蒋月往旁边一瞅,立马就洞穿了他的秘密,嬉笑上前,扯着他的衣袖问道 : “哥哥,你这么红光满面的,是不是碰上喜事了?”
苏尧脸更红了,头都快低到膝盖弯了,他轻声训斥道 : “别胡说,小丫头片子一天胡思乱想什么?”
“哟哟哟,还不好意思了。”蒋月哈哈笑了起来,又转向驾驶座上的白宋 : “舅舅,看来哥哥的春天快来了。”
“蒋月!”苏尧恼羞成怒。
前面的白宋轻笑了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们都长大了,有喜欢的人也很正常,不过要记得带给舅舅瞧瞧,先帮你们把把关,免得……”
话未说完,便被苏尧打断,他拿出手机,边摁边说道 : “好了好了,你们不就是想看看他吗?我现在就给他打个电话,把他约出来,让你们仔细瞧瞧。”
“哥哥舍得把他带出来吗?”蒋月捂嘴轻笑,调侃他 : “到时候他要是被别的小哥哥勾搭走了,你岂不是亏大了。”
“去去去,一个星期不见,你嘴皮子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这小丫头越说越没节cao了,苏尧沉下脸假装生气。
像是想起什么,苏尧忽然又支支吾吾地说 : “他现在还不是我的男朋友,只是我的追求者,你们到时候别乱说话,都收敛一点。”
“啧啧啧,我哥竟然也喜欢玩欲擒故纵了。”蒋月难得看见自己哥哥这么……唔,好玩,忍不住调戏调戏。
“小月!”
“好啦好啦,知道了。”
﹉
接下来的日子可以说得上是风平浪静,当然,这是对苏尧来说,他每天除了呆在公司以外,还会抽空去学校。
唔……被追的人反而上赶着被追,这倒是第一回 见。
他们的感情一直温温润润,虽然苏尧没明说,但也承认了他这个男朋友的身份。
六月,又一次高考来临,尽管郝洵的成绩已经能妥妥地考上省重点大学,他还是有些紧张。
高考那天,苏尧早早地去送他,感觉自己比高考的人还要紧张,如果仔细看,他手里已经s-hi透了。
“学长,加油。”他说。
他有好多好多话要说,可是却怕说错,千言万语凝结成四个字。
他怕一旦说错,就会不小心影响到学长的心情,要是考试考砸了,他岂不是要内疚一辈子。
“小傻瓜,等我。”郝洵用他的额头抵了抵他的,像是两只小动物在互相安慰。
高考结束后,几个以前玩得特别好的朋友组织了一次聚会,苏尧也去了,说实话,他也有很多感伤。
没想到,就在这么短短的三年就发生了这么多,那些曾经参加的活动,一起去野餐的画面一一浮现在脑海。
人总是怀念过去的。
每个人的命运都不同,各自的轨迹都得自己走。
许楠楠没有填报敷思博所在的大学,听说,在寒假的时候,敷思博跟她坦白了,他和那个瘦弱的肖杳走在了一起。
许楠楠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她也知道敷思博不是有意在骗她。
毕竟,在没遇到对的人之前,谁也不知道自己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许宁旧和郝洵被同一所重点大学录取,而莫正安的成绩刚好过了大专线,他选择了一所离许宁旧最近的大学,然后在外面租了一个房子,两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妹妹蒋月,她如愿考上了京城的s大,虽然离家远,但那是她梦想所在的地方,为了梦想,她只能暂时离家。
苏尧偶尔会去学长的大学看看,和他一起走在校园里,像热恋中的小情侣一样,他害羞,他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