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然站在火炉前静静地看着水温升高冒起热气。
他不再木木地没有表情,嘴角微微弯起,脸上的笑温柔和煦。
等j-i蛋煮熟冷却以后,穆然在餐桌上坐下,低下头默不作声地剥着蛋壳。白嫩圆润的蛋白露了出来,他在手里拿着的地方留了一小圈蛋壳,然后笑着往旁边递。
旁边没人。
他就这样对着一个空无一人的虚空保持着递j-i蛋的动作,就像一个可笑的雕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眼里的光彩一点点黯淡下去,笑容也慢慢没在嘴角,最后手指一松,j-i蛋落在地上。
一直在旁边注视他的易天什么都没说,只是走过去把他还伸在空中的手收进手心,牵着他往楼上的卧室走。穆然没挣扎,只张了张嘴好像要说什么,最后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怔怔地注视着易天的背影乖乖地跟着他走。
重新回到房间,穆然几乎是一沾到床就睡了过去,就像个电量用完的机器人,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倒是一边的易天,一晚上都没睡着。
第二天徐冉过来给穆然做心理治疗,只是这回无论她再怎么努力尝试跟穆然沟通,穆然都不开口说话,始终保持着僵硬的坐姿,目光涣散地望着前方。徐冉没想到情况会突然变得这么严重,就在前几天穆然都还能跟她断断续续地交流。
“昨天他还有没有什么异常?”徐冉知道穆然昨天又尝试自杀,但是这不可能让穆然的状况一夜间恶化成这样。易天看着从早上醒来后就比之前更加僵硬呆滞的人,沉声道:“昨天晚上他大概出现幻觉了。”徐冉皱紧眉头疑问地看向易天,易天把穆然的举动说了一遍。
徐冉抿着嘴巴沉默下来。那天穆然在跟她说话时思维已经有些混乱了,她只大约搞清楚了前因后果,对其中的细节却不是太了解。就连问到那个最关键的哑巴妈妈时,穆然都只会喃喃自语神情恍惚地重复“她是这个世界唯一对我好的人。”按照易天的描述,只能推测昨天的那个幻觉对穆然的心理造成了二次创伤,加重了他的病。
就这样沉思了许久,最后徐冉还是下定决心对易天道,“我给他开利培酮和舒必利。”她其实是不建议用药的,抗抑郁症的药再好都会有副作用和依赖x_ing,但是现在如果不药物干预,这个人就算是完了。
“不行。”易天看着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眼神空洞的人,绷着脸拒绝。徐冉昨天在电话里就跟他说过这两种药,本意只是想告诉他如果心理治疗没效或效果不大就同时进行药物治疗。这些药的副作用让易天没办法接受,再说他到现在都不愿意承认穆然其实已经算是个精神病人的事实。
“他已经出现抑郁x_ing木僵的状态了,这病进行x_ing加重!他现在还有点生活本能,还知道吃和睡,再发展下去就是大小便失禁、不吃不喝,连口水都不会咽!到时候你怎么办?同情心用完了又把人扔出去?你干脆现在把他弄死算了!”徐冉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直接起身拍桌子。
易天没吭声,倒是一边的贺旭东忍不住了,犹豫着问:“老婆,那什么,我就想问问,他是真听不进我们讲话还是装的啊?”
徐冉甩过去一个眼刀,“你装一个给我看看!”贺旭东低下头蹭蹭鼻子不说话,徐冉转过头看着对他们的对话毫无反应缄默不语的穆然,“人的潜意识会保护人的身体,让人免受痛苦,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心理防御机制。他精神受到重创,又求死不能,身体自动做出避害反应,把他封闭在内心世界里,割断他对外界的感知,也就割断了让他痛苦的来源。我们说话他肯定能听到,但是他已经没办法把这些话组织起来读取里面的意思再做出反应了。”
贺旭东一头雾水地看着她,徐冉叹了口气,“就好比一个人掉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唯一能与外界联系的就是手里的手机,但是这鬼地方连信号都没有!这样一来就算他有手机他也联系不到别人,别人当然也联系不到他!”
贺旭东恍然大悟地点头。徐冉却是又冷笑着对易天补充了句:“你也真够厉害的,把人逼到这个地步。”易天没吭声,贺旭东却是背着徐冉对易天做了个“她就这脾气你别介意”的表情。说实话穆然现在这要傻不傻的样子是够悲惨的,但是他一点都同情不起来。下作就是下作,再可怜也没用。难不成每个求爱不成的人都要去下药拍艳照,被害的人还要不得不爱?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弄成这副样子还不是自己造成的。当然贺旭东可不会傻到表现出来,他算是明白了,他老婆就是个外刚内柔多愁善感的主儿,听点可怜故事就眼泪哗哗的,要是知道他真实想法还不得弄死他?
“你们回去吧。”一直沉默不语的易天突然开口,徐冉转头看他,他面无表情地重申:“我不会给他用药。”
徐冉脸色一变几乎想过去打人,贺旭东赶紧抓住她的手,徐冉气得发抖恨声问:“你其实是在故意报复他吧?!你就是想看他慢慢疯掉再用最难堪的样子死掉是不是!”
“行了行了老婆你冷静点易天不是这个意思。”贺旭东听不下去了,安抚着徐冉把人带着往后走。
徐冉瞪了他一眼,用力甩开他的手快步往门外走,贺旭东朝易天露出个无奈的笑也赶紧追了出去。
第23章
易天一直都没什么反应,听了徐冉的话脸上也没恼怒的样子,一直到这两个人吵吵嚷嚷离开门砰一声关上后,他都还是坐在沙发上没动。穆然更是不会发出半点声音。两个人在偌大的客厅里安静地坐着,就像两座冰冷的雕塑。
半晌易天突然开口叫了一声穆然的名字。他声音低沉,没带什么特别的情绪,倒像是心血来潮就这么随意地一叫。只是等了许久,那个以往应声后会急急忙忙跑到他身边小心惶恐又带着些期待看着他的人都没有任何回应。
易天想到徐冉说的话,心里沉了沉,默不作声地扭头看他。
穆然双手规矩地放在腿上,这么久了他连姿势都没变过。人还是呆呆地看远处,目光微微下垂。从易天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左侧的眼角和睫毛,视线下滑,就是挺立的鼻,还有略显黯淡苍白的唇。
一瞬间心脏好像紧了一下,不知道是哪里被触动人就失了神,等易天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倾身过去偏头吻住穆然的唇了。也不过静止了一秒,在心里那些质疑抗拒推脱的话浮上脑海之前,易天已经抬手捏住穆然的下巴迫使他张嘴舌尖探了进去,顶开他的牙齿轻轻挑动他柔软的舌,偶尔会退出来轻吮他的唇。
这是个不太放纵和带有情色意味的吻,也是易天和穆然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吻。
不是以往易天对穆然故意的羞辱,也不是易天睡着后穆然用了全部勇气才敢在他脸上留下的偷亲。这是第一次,易天温柔地吻他,甚至还带上一点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
穆然随着易天的动作微仰起头任他亲吻,没有反应,连眼神都呆滞得没有任何变化。
易天停下动作放开他,在确定了这个人是完完全全地无动于衷后自嘲地笑了声,他觉得自己大概有些不正常,竟然想到用这种方法来试穆然,试试他会不会突然抱着他笑着说“我只是在装病骗你而已”,试试他会不会突然清醒揪着刚刚的事不放。
但是这个人,却是真的不再有意识了。
晚上吃过饭,易天看穆然坐在沙发上有些犯困了,就带着他上楼准备休息。昨天穆然在浴室里出事,他也不敢再让他一个人呆着了,索x_ing拿了睡衣拉着穆然一起进了浴室。
易天也不觉得尴尬,两三下就把自己脱得精光,头发被他弄得有些凌乱,他也不在意,抬手把衣服丢进衣篓,就伸手去脱穆然身上的家居服。穆然自己不会动,易天也不浪费口舌,直接给人抬手抬腿,把衣服裤子都脱了最后只剩条内裤。
穆然最近三番两次地受伤进医院,不知道掉了多少斤r_ou_,瘦得连肋骨都快要突出来,身上的皮肤也苍白得不正常。易天看到他肚子上还很明显的疤痕,一时间僵在原地,过了半晌,才扭开头垂下目光伸手脱了他的内裤把人带进沐浴房。
易天身形修长,宽肩长腿窄臀,身上薄薄的肌r_ou_显得结实又不过分夸张,整个人看起来挺拔又x_ing感。穆然以前看到他的身体,根本连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现在两个人呆在这样一个私密的空间里,他却是脸都不会红一下了。
其实z_u_o爱以后一起洗澡倒是一件很有情趣的事,只是这在易天和穆然身上从来没发生过。这三年来他们两个人发生关系的次数不多,穆然的胆子大概在那次下药都用完了,后来他也就只敢做做趁着易天睡着偷亲脸颊这种事,嘴巴他都不敢碰。倒是易天有几次喝醉酒压着人做了几次。那其实也不叫z_u_o爱,单方面的x_ing欲发泄而已,穆然从头到尾痛得冒冷汗半点反应没有。
易天把穆然拉到自己身前,又将他受伤的手搭在墙上用来置放东西的玻璃台上,确定了水不会淋到手腕,才拿下花洒调了调水温顺着穆然的背冲下来。灯光下水珠沿着穆然光滑的背脊往下落,顺着内凹的腰线一直滑到尾椎,最后隐没在股间。
易天呼吸一滞,有些狼狈地移开目光。
从那次跟穆然分手到现在易天都没找人发泄过欲望,一是忙着吴家的事,二是他也提不起什么兴趣。有时候想想都觉得可笑,他跟那些人上床,除了纾解欲望,最主要的目的却是伤害穆然。等穆然走了,他倒是对和那些人上床没有太大的兴致了。
易天低下头,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尽量避免自己的视线集中在穆然的身体上。
给穆然擦了沐浴液,冲掉脖子上的泡沫时有些水珠跳到了他的脸侧,易天伸手去擦,擦着擦着手上的动作却变了味,拇指顺着脸颊往下走来到唇边,易天轻轻摩擦他的唇,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沐浴房里的温度高,空气中产生了不少雾气,玻璃门外面什么都看不清。这样暧昧又私密的空间,勾得人心里那些不能见光的欲望和念头也蠢蠢欲动。易天把花洒扔到一边,伸出左手按住穆然的后腰把他贴向自己,右手离开他的唇滑过他的眼角,轻轻盖住他无神的眼睛,然后低下头吻住了穆然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