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不过也不急,可以考虑先同居。”
“啊?”
“爱人做婚策的话,办婚礼还挺方便的。”他若有所思。
贺兰山:“打住打住,我和余鱻不是一对,是什么让你产生了错觉?”或者说是幻觉。
谈和煦表现得比他还惊讶:“难道……不是吗?”
这真是个巨大的乌龙。
无奈之下,贺兰山不得不坦白:“我是solo模式。我弯的,但余鱻,唉,就一钢铁直。”
谈和煦表示难以置信,说看互动完全是情侣模式。
“我暗恋他,但他把我当朋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所谓的情侣模式应该就是‘哥俩好’。”他有些落寞道。
二十好几的人了,在坦白这种事时还是像青涩少年。无奈的呓语落在夜里,并不期待谁回应。气氛微冷,谈和煦有点懊悔自己提起这个话题,多安慰也无益,他拨了几只小龙虾到贺兰山碗里。
“没事,你知道我小时候怎么暗恋人家的吗?特蠢。”贺兰山笑着看他,眉眼冷艳动人,“那时候我小学吧,就因为做眼保健cao时那名男同学经常给我贴小红花,说话又特温柔,我情窦初开了。”
“那时候死要面子,cao着同学们给我按的‘高冷’虚假人设,我总是对他冷冰冰的,其实是不敢跟他说话。”
“后来小学毕业我打算告白,身为情深似海的非主流少年,我开了一个微博小号,写了一大段杀马特式r_ou_酸表白,匿名艾特了他。”
谈和煦忍笑:“然后呢?”
“一开始他问我是不是艾特错人了,我说不是。然后他问我是谁,我说我不想告诉他,只是想把喜欢他这件事让他知道知道。”
“那名男生说,我这样做对双方都是种……呃,忘了他说是什么伤害来着,总之当时我没懂那个词的意思,然后去百度了下,发现是WOW术语。”
“所以我去下了游戏。”
“那最后怎样了?”
贺兰山毫无赧然之色:“我迷上了WOW,把这男生彻底忘了。”
谈和煦肩膀微颤,他放低声音,温柔得像一朵清晨的云:“不过我再多嘴一句,关于你和余鱻,我觉得还是别太早下定论。万一他是双呢?你们还是有可能的。”
“余鱻给人一种距离感,感觉他总游离在人群之外。”
“比如大家一起闲聊,他讲话风趣,进退有度,但太过理x_ing客观了,说什么都不掺杂私人情感,也不爱聊自己的事,只是一直倾听别人说话。可能我还跟他不够熟……我感觉,他喜欢把个人情绪藏起来。”
贺兰山下意识地反驳道:“可情绪是种很微妙的东西,不说也能被意会到。”
“可如果不直接点表现出来,谁能保证别人能百分百察觉?或者理解正确?”谈和煦,“我猜,因为这种距离感,所以很多时候别人也不敢跟他说一些心里话。”
“别人不说,他也不说,那么余鱻会不知不觉错过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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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灵感来自东京花卉艺术家 Azuma Makoto 的“Iced Flowers”的展览。
二十七、寻找蝴蝶极致
贺兰山放下手中的虾,犹豫道:“我确实有很多顾虑,所以有些话没敢跟他说。我猜不出他会有什么反应。”
人在爱的人面前都是自卑的,因为害怕失去,所以不敢伸出手。
谈和煦开玩笑道:“你们的思维模式还蛮相似的,大脑是同一个厂家生产的吧?”
“对,我俩一个系列的……‘有话就是不说’系列。”
贺兰山:“我现在回想起来,其实我年少时曾对许多人有过好感,但是余鱻出现之后,我发现他跟之前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很特别,在他面前连我都变得特别。”
“所以想想看,我之前对那些人的都不叫暗恋,只有对余鱻的才是。”
“从前我还敢为心动对象做蠢事,可现在真的什么也不敢了,束手束脚,怕干了什么他就走了。”
“而且我担心自己会让他困扰。他要是喜欢我,我做的某些事才叫‘付出’。他要是不喜欢我,那么那些事就是‘自我感动式的犯贱’,比蠢事还不如。”
“如果我什么都不说,至少还能当朋友。”
从C市回来后,贺兰山察觉到余鱻明显在躲他。具体表现于聊天不积极,总是主动结束话题;约他出去永远说没空,之前明明再忙都会抽时间一周一起吃顿饭。
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原因——身为直男却吻了同x_ing友人,余鱻觉得尴尬。他刻意疏远,贺兰山自然也不会热脸贴冷屁股。不就是冷战么?如今循环到两人共同喜欢的歌,贺兰山会立即切掉。晚上独自在家吃饭,他还幼稚地做自己喜欢但余鱻讨厌的菜色。
贺兰山报了个花艺班,学习效果不尽人意,设计了一个个由昂贵花材搭建的“猪窝”。班上有一大半是想步入婚策行业,或想开花店的人,老师问他为什么来学,他说:“因为兴趣。”其实不然,他想多了解下余鱻平时都接触什么,毕竟现在他们不怎么说话了。他还多了项爱好,就是在班上同学讨论余鱻时diss他,比如diss他挑食。
同学:“你怎么知道他挑食?你认识余鱻吗?”
贺兰山:“……”
他还是时刻惦记着余鱻。
周六午睡醒来,贺兰山看到外面有彩虹,半梦半醒间,他竟迷迷糊糊地拍了张照传给余鱻。眼看进度条读满,他突然反应过来俩人现在还在冷战,于是立马撤回了消息。
五小时后余鱻终于发了个:“?”窗外天都黑了。
贺兰山:“没什么,发错人了。”
对方没再回应。
好样的,不但隔那么久才回复,还只发了个问号!要知道直男如他,以往回消息都会加个企鹅蹦跳的表情。
活该没看到彩虹。
贺兰山气得没吃下晚饭。现在他这种态度算是怎么回事?当初是谁在悬廊上对他又亲又啃,把嘴唇都咬了个口子的?现在倒像余鱻自己受委屈吃亏。
一边生闷气,他又一边自问: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成年人间的感情不像小学生那般黏糊。若一段关系出现了裂痕,双方疲于修补,好感消失殆尽后关系会慢慢变淡,最终变成朋友圈里的“点赞之交”。
难道就这么算了?怎么可能。好感一掐就熄,但喜欢这种情感,被灭火器喷都喷不灭。看着手机里那张彩虹的照片,贺兰山心想,这么漂亮的景色,他还是想跟余鱻一起看。
思前想后,借着心里那簇愤慨的小火苗,贺兰山发消息问他:“你晚上应该有空吧。一起去江边走走?那有活动,会放烟花。”
“上回我们说好一起的。”他补充道。
今天其实是余鱻生日,不过寿星本人貌似把这事忘了,朋友圈更新的依然是琐事,也没叫大伙出来聚聚。贺兰山白天一直憋着“生日快乐”没说,是因为想在晚上给他个惊喜。祝福和礼物都已备好,余鱻先前也答应赴约看烟花,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抱歉,我忘了,忙,不去了。”这回倒是秒回,惜字如金。东风不愿来,挂来的是冷淡的冬风。
贺兰山回:“那你忙吧,你不去我也不去了。”他冰着张脸,拿着车钥匙出了门。
一把吉他孤零零地躺在沙发上。
贺兰山开车去了Z江边。波光粼粼的江水璀璨如银河,成双成对的人们沿江散着步,还有大人带着小孩玩荧光弹s_h_è 玩具,像贺兰山一样独身的倒是少。
他之前和余鱻常来,总会分一对耳机听歌闲聊,讲到起劲时还会把音乐音量调低。夏夜的风吹过,非常舒服。
可惜他今天不在。
“嘭——咻”,天上突然炸了一朵烟花。很多人并不知道今天有活动,纷纷惊喜地拉着身边人找最佳观赏点。
贺兰山懒洋洋地趴在护栏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转瞬即逝的美丽。他想,余鱻现在在干什么?正在加班吗?还是约了有好感的女孩吃饭?
他站的那片地恰巧是黄金观测点,人群越来越拥挤,心情不佳的他也无意逗留,想顺着人流离开。哪知兜兜转转,他又被挤向原来的地方。
此时贺兰山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定睛一看——余鱻正站在他刚才的位置看烟花。不知道为什么,他并没有闻到自己在附近。
说好的忙成狗没时间来呢?
骗砸!
他打开和余鱻的微信对话框,手机荧幕的灯把他照得像幽幽鬼魂。“你忙完了吗?”贺兰山点击发送,然后他清楚地看见余鱻迅速掏出手机,划开微信凝视屏幕良久,但没有回复。
他又发:“生日快乐![蛋糕][蛋糕][蛋糕]你现在在哪?”
任由人们挤着他,贺兰山倔强地站在原地,静数第几朵烟花绽放时余鱻会回复。
三朵……五朵……十朵。烟花已冷,他依然没有收到回音。余鱻也很奇怪,他连烟花美景也不看了,直愣愣地盯着手机的对话页面,不知道在想什么。此时节目达到高潮,天上连续炸了几朵大烟花,缤纷夺目,人们热情高涨,纷纷发出赞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