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苏知乔眼睛盯着屏幕,这次拿了手好牌,立刻叫了地主,张嘴咬住送到嘴边的绿豆糕。
“先出顺子,出完再跑小牌。”黎秋阳把下巴搁苏知乔肩上,胡乱指挥。苏知乔嫌弃地抖了抖肩膀,没抖开,就随他去了。
沈慕找到阳台上,就看见刚才还追着自己跑前跑后的苏知乔,正靠在黎秋阳的怀里,笑得没心没肺。黎秋阳拿了块糕点送他嘴边,他张嘴就咬。
一股怒火轰然冲上了脑子,沈慕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冲到了他们面前,一把将黎秋阳推了开去。黎秋阳猝不及防,被沈慕推得连凳子都倒在了地上,哐当一声响。苏知乔也楞了,呆呆地看着怒气滔天的沈慕。
“靠!沈慕,你有病啊?!”黎秋阳抬头一看,怒道:“这种场合你也敢动手是不是?”
沈慕看着他的眼神就像看着个死人,捏着拳头冷笑:“我有什么不敢的?”
苏知乔反应过来,推了沈慕一把,冲过去拉起黎秋阳,他还记着刚才的事,对沈慕没好气道:“你干嘛打人?”
沈慕一声不吭,捏住他的下巴,用手指狠狠地擦掉他唇边沾的糕点粉末。“唔……放开我!”苏知乔吃痛地叫了一声,狠踹了沈慕一脚。黎秋阳赶紧冲过来,把苏知乔从沈慕怀里抢回来。
“好痛!”苏知乔唇瓣娇嫩,被擦得红通通的一片,眼泪都冒出来了。他捂着嘴,也不知道是跟谁撒娇。
黎秋阳掰开他的手一看,顿时炸了:“沈慕,你特么的真是条疯狗!我警告你离乔乔远一点,我……”
两人的动静有点大,阳台附近立刻有人看了过来,沈慕浑然不觉似的,视黎秋阳为无物,只是阴冷地盯着苏知乔:“你一天都缺不了男人吗?刚才还对着我撒娇耍贱的,这会儿就跟他抱上了?”
“你……”苏知乔从没听过这么难听的话,更何况这话还是出自沈慕之口,血槽顿时空了,颤着手翻来覆去就是一句:“你说什么?你再敢说一遍?”
“不是吗?”沈慕讥诮地勾起唇角,低沉嗓音像是冰刃,又准又狠地割在苏知乔的心上:“十八岁的时候就是这样,现在了还是这样。”
沈慕说完,一秒不停地又看向黎秋阳,恶意地道:“备胎当了五年了,你跟他睡了吗?”
苏知乔一颤,浑身的力气伴随着熊熊怒火恢复了。他攥紧拳头……
“CNM!”一声怒吼,身边的黎秋阳猛地窜了出去,挥拳重重地砸向了沈慕的脸。
躁动就在一瞬间。苏知乔完全看不清是怎么发生的,两个高大的男人已经打成了一团,破坏力犹如飓风过境。
宴会上陡然混乱了起来。
好好的一场宴会因为斗殴而提前结束了。沈慕和黎秋阳都挂了彩,两个都是成年人了,从小到大也都不是出格的主儿,谁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打成这样。询问了一番,黎秋阳一口咬定是喝多了吵起来,沈慕只表示是自己的问题,认错态度良好。两家长辈只好各打五十大板,各自带回家去管教。
一上车,苏明远就盯着沈慕脸上的伤叹气:“大过年的,打成这样,怎么出门见客呢。”
“抱歉,叔叔,给您丢脸了。”沈慕垂着眼,颧骨青肿,唇角破裂,一副很懂事的样子。
苏知乔在前座看得牙根痒痒,装,你继续装。
苏明远又道:“嗨,说什么呢。黎家那个小子从小就不安分,就知道带着乔乔淘气。我知道肯定是他先招惹你的,打就打了吧,男孩子哪能不打架的。”
“还男孩子呢,过完年他都二十五了。”苏知乔凉凉地来了一句。就对上后视镜里沈慕的眼神,一个哆嗦赶紧转头。
“是啊,沈慕跟你同岁。人家现在都管着一家公司了,你呢?你会什么?你光知道吃饱了不饿!”苏明远没好气地道。
“……”苏知乔气得拿头直撞窗户。
苏明远还不解气,怀疑道:“他们两个打起来,你也不知道劝劝。不会是你撺掇的吧?”
“关我什么事呀?我自己还……”苏知乔想说自己嘴巴还被沈慕搓肿了呢,赶紧咬住舌头,甩锅道:“他们要打架,我哪儿拦得住啊?”
事实是苏知乔也想加进去揍沈慕几拳,奈何不是一个重量级的,被直接甩出了战圈。
苏知乔说完,偷偷看了眼沈慕,他的脸朝向窗外,只留给他一个线条流畅锋利的侧脸。即使脸上带伤,看起来也像是一尊艺术品。不像黎秋阳,被打得跟猪头一样。
想到黎秋阳,苏知乔内疚得要命。黎秋阳从小到大就是个老好人的脾气,苏知乔还是第一次见他发那么大的脾气,而且还是为了自己出头。想到那张阳光俊朗的脸被沈慕揍得鼻青脸肿的,他就坐立不安起来。
他给黎秋阳发了几条安慰的信息,黎秋阳也没有回,估计是正在被他老子训呢。
“你就狡辩吧。我知道这事儿跟你脱不了干系。”苏明远慧眼如炬地道。
苏知乔一抱手臂,气鼓鼓地往窗外扭头,也不吭声了。
苏知乔被叫醒的时候,车子已经开到了苏家。苏知乔揉揉眼睛推门下车,差点撞上了人。他抬头一看,沈慕冷冰冰地站在他旁边,对上他的视线,还往旁边挪了两步,似乎是嫌弃的样子。
“……你跟来我家干嘛?”苏知乔张口就道。
“臭小子胡说什么!”苏明远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明天就过年了,沈慕留在咱家过夜,明天一起起来贴对联,一块儿过年。”
苏知乔背对着他爸,小脸活活气大了两圈。对上苏知乔咬牙切齿的怒视,沈慕唇角微微一翘,扶着苏明远进屋去了。
沈慕的脸让商茜和阿姨都吓了一跳,张罗着去拿碘酒和纱布来给他擦擦,因此沈慕留宿这件事倒是不怎么显得突兀了。苏知乔一肚子的气,先跑上楼去了。
他洗完澡,穿着睡衣钻进被窝里,给黎秋阳打电话,被挂断了。黎秋阳回了信息:“嘴角破了,一张嘴就扯着疼。”
苏知乔回了个小猫大哭的表情:“你爸爸一定骂你了吧?苦了我的阳阳哥哥了。”
“我爸把我的跑车收回去了,不准我开。你开枪吧,我的心早就死了.jpg。”
“……你从我车库里选一台开吧。”苏知乔内疚得要死,飞快地打字:“我会为你报仇的!”
“别别别,我不需要你帮我报仇。你赶紧跟沈慕断清楚了,算我求你了。我就纳了闷了,谈恋爱的是你,怎么每次挨揍的都是我啊?”黎秋阳情绪激动地回复了一大堆。
苏知乔不想回答了。
黎秋阳的消息一条接一条地蹦出来:“看他今天跟苏苑聊那么开心,他对女人应该也可以的。”
“你们这样也不是个事儿。”
“我妈今年都开始催婚了,你们也一样。难道你想跟你爸妈出柜吗?”
“你打算怎么说?”
“告诉他们你跟沈慕在一起了?”
……
苏知乔被黎秋阳问得心烦意乱。这个问题,沈慕也问过他。出柜?
苏知乔犹豫了半天,问了一句:“你说……如果我出柜,我爸会是什么反应?”
“那麻烦你先把几辆跑车都过户给我好么?”黎秋阳毫不犹豫道。
“去死!”苏知乔炸毛了。
过了好一会儿,黎秋阳的信息才发过来:“乔乔,你千万别鬼迷心窍了。你要是单纯的出柜,伯父伯母还有接受的可能。可你的出柜对象是沈慕啊,伯父对沈慕的态度你是知道的。一次出柜两个儿子,你要气死他吗?”
黎秋阳说的话,正切中了苏知乔最恐惧的一点——自己的两个儿子搞在了一起,苏明远会有什么反应?
苏知乔还在打字,门忽然被敲响了,苏明远在门外道:“乔乔,乔乔,你躲在里头干什么呢?”
“啊,来了!”苏知乔赶紧把屏幕按了,光脚跑过去开门,却看见了苏明远身边的沈慕。
“沈慕房间的浴室太久没用了,我让他来你房间洗澡。你的睡衣找一套给沈慕,说不定有点小了。”苏明远一边说,一边带着沈慕走进来。
当着苏明远的面,苏知乔不敢说不。他注意到沈慕的眼神落在自己的睡衣上,脸腾地红了,扯了扯睡衣领口。这睡衣是商茜给他买的,浅蓝色,口袋上还缝了个小熊。平时穿着没什么感觉,现在就后悔太幼稚了,应该穿那套深蓝色格子的才对!
沈慕不知道苏知乔在纠结个什么,只淡淡说了句“打搅。”
苏知乔扭头跑到床边把凌乱的被子抖开,盖住乱七八糟丢着的衣服。这才打开衣柜给沈慕找衣服,耳根有些红:“这套吧,妈妈买大了。内裤……内裤没有新的了。”
“男孩子哪有那么多讲究,拿条新点儿的就是了。你们小时候还一块儿洗澡呢。”苏明远不以为意地道。
“……”苏知乔的脸上都快滴血了。
还是沈慕接过去,道:“没关系,内裤第二天就干了。”
苏明远点点头。沈慕去了浴室,隔着门响起了哗啦啦的水声。苏知乔努力地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听苏明远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