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鸦猛然睁开眼睛。眼前是点缀着群星的黑色天幕,远离了城市街区,寂静的夜里只有海浪的回声。无论再过多少年,海水依然是那日冰凉的温度。平日上学,放假宅家,出来玩这种事情与他白鸦毫不沾边,更别提散步这种“体力活”了。即使住在海滨城市,父母离开后他就不曾到海边来过。时隔多年再次感受海浪推着脚底,他竟有恍如隔世的错觉。远方的大桥上是来往疾驰的车辆,车灯在黑夜里滑动形成一道道流光。
“我想你不是小美人鱼住在海里。这不是回家的方向。”
他闭上眼睛嘲讽坐在他身边的怪盗,庆幸自己把刚才以为他消失了的慌乱掩饰得很好。
“我还以为你是睡美人要王子吻一下才醒过来。”怪盗惯例回击,“大街上倒下去这种事情可是很吓人的。”
白鸦侧过身背对他。“那些你都看见了。”
怪盗知道他指的过去的事情。“难道不是必然的吗?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可是共生体。”
又是这句话。白鸦发现他无法逃避这个事实——怪盗是他的影子,他们两人互相依存着,是天平上维持平衡的两端。
“你……不痛苦吗?”白鸦再三斟酌,艰难地开口,“我是说,过去的这么多年里,没有人知道你的存在,听见你的声音……”
你不孤独吗?未出口的话语停留在舌尖。
对方罕见地沉默了一下。“对于心灵世界的人来说,这是正常现象。要是哪一天被人发现才会出乱子。起初我还觉得很奇怪,大声喊着想引起爸妈的注意,就像初生的婴儿会哭闹着寻求母亲的怀抱,后来就习惯了。”
是的,习惯了一个人,就会把一切都当做理所当然。直到有一天突然发现身边有人陪伴,才会突然意识到原来曾经如此孤独,
“还有,我也看到了哦。你的操作太生疏,每次都完全不设防线,很危险啊。”
“什么?”白鸦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说,我看见了。”他突然俯下身子,在白鸦的耳边轻轻开口,呼出的气息让白鸦一瞬间发软,“关于你的梦境,情绪,欲望,还有某些不切实际的——”
感情。白鸦在心里替对方补出了未出口的话语。他知道了,要结束了。
“我很遗憾,白鸦。我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不相信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