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距离水井巷越来越近,林赟心里升起的熟悉感也就越浓,以至于路上偶然看到几个路人,也都觉得对方面善。这当然不是她的错觉,因为她觉得面善的路人显然也认出了她,对方冲她微笑颔首,她却没从记忆中扒拉出对方身份,于是只能同样颔首回礼。
然后陆陆续续的,遇见的“熟人”更多了,不少邻居知道“林允”回来后,还特地从家里跑了出来。看她两眼,或者跟她搭几句话,问她如今境况。
等林赟穿过一群看热闹似得看着她的邻里,终于来到林家小院门前,却看到铁将军把门时,额角的青筋都不由得跳了跳——从京城到信州,再从信州到秦州,林允原本的东西她已经丢得差不多了。毕竟也不是林允本人,她连这座小院都不记得,又怎么可能记得留着钥匙?!
望着隐隐生锈的铜锁沉默了一瞬,林赟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抽出了她哥送她的佩剑,“呛啷”一声把锁砍了,施施然牵着马走了进去。
院门随后关上了,院子外看热闹的邻居这才从惊吓中回神,不少人拍着心口嘟哝:“这林允怎么回事?出去一年回来,整个人都变了,看上去好不吓人!”
旁人有人听到了,立刻接嘴:“就是啊,那么长的剑,明晃晃的一下子就把锁都砍了!”惊叹完又幸灾乐祸似得感慨:“这下子林家那些无赖再敢上门,怕不是要吃些苦头了。”
这些邻里八卦归八卦,可到底也是看着林允长大的,当下便有人轻哼道:“吃些苦头才好。他们以前也就是看小林性子软,跟个小姑娘似得好欺负,否则林举人留下的家产院子能有他们什么事?现在好了,小林硬气起来,看他们还敢不敢再登门胡闹……”
一门之隔的庭院里,还没找到地方拴马的林赟将院外的对话听了个全,翻了翻记忆便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有些厌烦的撇了撇嘴,可终究没有将这事儿放在心上——若真有人登门闹事,她如今拳头也硬了不少,大不了一个个全给揍出去,别耽误她寻人就成。
不过说起找人,消息匮乏的林赟此刻还真是一筹莫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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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林赟收拾好院子入住,寻思着要不要往夏家族地试着寻人的时候。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有关她归乡的消息已经跟长了翅膀似得传了出去。
林家那些黑心族人得没得到消息暂且不知,反正住在同一条巷子里的藏冬是在第一时间知道了——随着夏晗长时间的无动于衷,藏冬打探消息的热情已经消散了许多,但之前她问林允问得太多,因而这边林赟刚到家,便有邻居家的姑娘敲响了夏家的院门。
藏冬听到这消息后也是惊诧的瞪大了眼。她当然不会想到林赟是追着夏晗来的,她只以为对方是正常归乡,感慨缘分巧合之余,一颗渐冷的心顿时又炽热了起来!
送走了前来报信的邻家姑娘,藏冬扭头就跑进了书房,开口便是:“小姐,姑爷来了。”
夏晗本倚在软塌旁烤火看书,闻言持书的手微微一颤,手中刚翻了一半的书册差点儿掉进火盆里。幸而她反应迅速捏住了书册一角,抬眸看去时却见藏冬似在忍笑。
这丫头,真是要无法无天了!
夏晗以为藏冬是在玩笑骗她,当即冷了脸斥道:“别总一惊一乍的说些胡话!藏冬我与你说过多少次了,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姑爷了。”
藏冬以往在夏府最是沉稳,但出来一趟后确是跳脱了不少,不过她觉得这回一惊一乍的明明是小姐自己才对,而且她也没有说什么胡话。于是小丫头正了正脸色,又说了一遍:“小姐,我可没胡说,姑……林公子真的回来了,如今就在他自己家院子里呢。”
说完这话,藏冬便盯紧了夏晗神色,果不其然发现她脸上闪过了一丝恍惚。
夏晗持书的手不自觉握紧了,而后又渐渐松开。她面色沉静,也并没有追问藏冬事情真假始末,只是淡淡的吩咐道:“既如此,你这些天便少往外跑些,免得恰巧撞见了。”
藏冬闻言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吭哧吭哧憋了半晌,也只嘟哝着憋出句:“我又不是见不得人,做什么要躲着怕人撞见啊?!”
夏晗没有理她,又把手中的书册翻开了,似乎看得认真,却半晌没有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