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是这样。成年人尚且从众心理严重,总想着把自己隐藏在一众人的观点之中,更何况心智不成熟的初中生。
他们人云亦云,随波逐流。
事情从一开始就错了,第一个发现的绿苹果的人大声地说:“天啊,它居然是绿色的。”假如这时候有个人说:“我觉得绿色的苹果也挺漂亮的。”事情的发展就不会那么令人痛苦。
然而没有人,这新闻是热潮。没有人敢于和热潮唱反调,至少裹挟着白鸣绵的这场风暴里,他没有遇到这样的人。
他遇到的是那些冷眼旁观再稍加议论的大多数,那些明哲保身的大多数。那些想看传奇人物是怎么样跌落、毁灭、被永远地踩进泥潭里的,大多数人。
一开始,世界里除了自己,就只剩下秦畅是彩色的。
白鸣绵每次走在走廊上,都会听到类似于这样的对话:
“你看贴吧了么,说是白鸣绵是一个同性恋!”
“白鸣绵么?真的假的啊?”
“真的!有音频的!”
“诶,你小点声,他刚走过去了···”
“怎么,敢做还不让别人说么?”
这些人白鸣绵根本就不认识,印象里不曾说过一句话,真奇怪,假如害怕自己听到的话,为什么不要干脆不谈论呢?
白鸣绵又会看向一边的秦畅,对方总对他微笑一下然后说:“世界上总是有坏人的,你别往心里去”
他听着便也会觉得有点安慰,再露出一个有气无力的微笑。
本来以为今天大课间不会有人来找自己问题了,白鸣绵安静地坐在自己位置上。他看了看旁边的位置,秦畅不在,他走的时候应该是给自己说了要去哪里,可是听得模糊了,只应了个嗯。
“白鸣绵。”
抬眼看到是周清,她总是会在这个时间过来问自己数学题,原来了解自己的人是不会伤害自己的。
“怎么了?”
周清坐在了他旁边的空位子上,拿出了一张试卷,上面有一个画了圈的题:“这个···这个我不会,可以请问你一下么?”
白鸣绵拿出了铅笔像是平时一样,在周清面前读题,他觉得周清在一点点地变成彩色的,现在淡淡地蒙上了一层,他已经可以看到了她黄色的发卡了。
“清清!你怎么还来问他问题啊!你不知道他是gay么?”
“我···”周清欲言又止的样子,看起来好难过,白鸣绵不懂她为什么难过。
“走了走了,你别问了,他不会喜欢女生的,你离他远点儿,他不正常的。”说完就拉起周清往外走,周清嘴里似乎还在强调着自己过来问题不是因为喜欢。
我不正常么?我看书上说,这没什么的,是很正常的啊。
周清为什么那么难过呢,是因为我讲的她不懂么?她问的题都很基础,不是因为喜欢我么?我刚才看到她的发卡是黄色了,为什么现在又看不见了呢?
啊,秦畅回来了。
“怎么了?”秦畅回来的时候,就看着白鸣绵望着自己的座位发呆,往他手里递了包巧克力味的旺旺泡芙,“又听见什么了么?”
“没有。”白鸣绵看着手上的泡芙。
还好,秦畅是彩色的,他递给自己的东西也就是彩色的。
再后来上学的时候,白鸣绵已经麻木于 “审判”的目光。
有人在他身后,拿着手机与旁边的人窃窃私语,这样的人有很多,有时候身后传来的是笑声,那笑声像是戴了假面的幽灵,四处飘荡,带走周围的光,把白鸣绵囚禁在暗无天日找不到方向的黑暗里。有时候是惊讶的声音,这惊讶的声音和那些劝告着身边的人的所谓“你不要靠近他”、“他是变态”一起,化成了利剑,没有预告地一下一下地,有的重重地落在心上,有的浅浅地割在皮肤上。
白鸣绵看不清他们在哪里,可是伤害他的人总笑着追赶他。那可怖的笑声像是丧钟,却又轻快许多,游刃有余得仿佛在说你别跑了,反正你也跑不过。
他不是没有想过反驳,可面对着种种,他真的太无力了。
他害怕。
白鸣绵不明白,他们难道不会觉得痛么?真的一点无法感同身受么?
这两天夜里睡不着的时候,他也想过为什么没有人,哪怕一个人,愿意在黑暗里向我伸出手呢?想到这里就会痴痴看着那个小鸟的玩偶流泪,想到什么似的又把眼泪抹掉,但没两秒变又落了下来:“我真的很努力了,哥哥···”推荐本书
哭得累了,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