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才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个,那表姨夫知道吗?”
陈瑾神情淡了下来:“他若是来,会知道的!”
李林按捺下心中的惊讶,他这回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在这么艰难的年代,陈瑾会带着一个人在身边吃白食,原来两人居然是这
种关系,他看着两人流露出的自然而然的亲密,心中居然生出一些羡慕之意来。
白靖听到陈瑾在别人面前毫不顾忌地说自己是他的对象,嘴巴咧得快要合不拢了,要不是有外人在,都要扑上去啃陈瑾几口了
。
李林没有多说别的,这个消息足够他好好消化一番了,至于陈瑾跟男人在一起,会不会让陈家绝后的问题,关他什么事呢,听
说表姨夫拿自己那个继子当亲生儿子呢!
李林自然不再提这些事情,转而说起这场可以说是叫人措手不及的灾难来。
李林对此显然有很多感慨和愤怒,他在那里破口大骂,公司的老板在疫情出现之后,也没有发通知,直接卷着钱跑了,连办公
室里面的各种办公用品都卖了个干干净净,自然,他们那个月的工资变成了泡影,告到劳动局也没人管,就知道说些没用的套
话。
还有城里面的各种不公平,自己老婆病了,送到医院,不过是回家拿了点生活用品,结果回来的时候就说他老婆已经死了,也
不肯让他将老婆带回去,说是怕传染,连太平间都没送,就直接和另外几具尸体一起送到了火葬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领到手
的是不是老婆的骨灰。
他在那里痛骂B市不把他们这些外地人当人看,他们在B市拼死拼活,结果只能住在贫民区里,死了都没人管,物资一紧张,那
里的人就说都是外地人把物资用掉了,要买什么,还得凭本地户口,他们只能通过那些黑心的商人花大价钱买粮……
他这么说着,差点又要嚎啕起来,陈瑾叹了口气,又给他倒了一杯水,然后劝道:“都过去了,还提这些事情干什么?”
李林咬着牙,说道:“表哥,我们一家子,最后就我活下来了,我那时候,真的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陈瑾不是什么伶牙俐齿的人,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就听见李林在那里冷笑:“以前国家不是嫌人多吗?这下好了,人都
死的差不多了,没了我们这些苦哈哈的人,看那些过惯了好日子的人怎么活下去!”
对李林陈瑾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轻声道:“你既然回来了,就不要总是想这些事情了!姨奶奶年纪大了,精力什么的都
不足,欣欣才这么一点,还都要靠着你支撑家业呢!”
李林长呼了一口气,看了陈瑾一眼,露出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来:“表哥,我只是忍不住,想到那些事情,我,我是真的恨啊
!算了,不提这些事情了,这会儿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奶奶还在家里等我们回去吃饭呢!”
陈瑾暗地里松了口气,那些事情,没有体会过的人是没有资本说的,他点了点头,看到欣欣还在用她那米粒一样的乳牙咬着一
大块花生糖,干脆连盘子塞到了李林手里:“带回去给欣欣慢慢吃吧!”
李林推辞了一下,不过看到欣欣渴望的眼神,还是收了下来,连声道谢,若是之前,别说这土制的花生糖,便是进口的糖果他
每次回来也会给欣欣带一大堆的,现在想想,他也只能叹口气,自己的宝贝女儿实在是生错了年代,若是情况一直不好转,只
怕一辈子也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天气越来越热,这边还是长江中下游平原,海拔不到十米,但是因为天气炎热,又一直没有降雨,一些人工挖的比较浅的池塘
已经能够看到池塘底的淤泥,一些鱼在还保持着一点湿润的塘泥里面翻着白眼挣扎着,虽说这些鱼给村民们的饭桌上增加了一
道菜,但是,很多人都开始忧心忡忡。
河水水位大幅度降低,没有电,电灌站起不到作用,水渠里面已经是干了,虽说之前大家种了不少的红薯土豆和玉米之类比较
防旱的作物,可是这边的主食还是大米,天气这么热,若是再没有水,水田里面的稻子只怕都要被旱死了,哪来什么收成。
一些人家不死心,天天晚上从河里面挑水去浇地,不过天一亮,地里面差不多又干了,显然是无用功,陈瑾跟李林商量了一番
,干脆将地里的稻苗都给拔掉了,趁着地面还没有因为干旱龟裂,直接补种了红薯,反正红薯只需要弄点红薯藤扦插一下就行
了,玉米还得育苗,土豆也得处理,不如红薯方便。
红薯栽下去也不能不管,连续浇了好几天的水,那些扦插下去的红薯藤总算活了过来,让人长松了一口气。看到陈瑾他们这么
做,一些人家也放弃了那些显然很难活得成的水稻,改种了红薯,虽说红薯吃多了并不好,但是总比饿死强。
他们的动作显然挺及时,横穿了村子的那一条从来没有干涸过的人工河已经露出了河床,只剩下了一些小小的水洼还残存着。
河床散发着腐臭的味道,但是人们没有心情抱怨,没有了水,那些水稻是彻底没救了,而地表温度已经上升到近五十度,显然
,想要补种红薯也晚了。
第二十八章
河水干涸,便是一些比较浅的水井也打不出水来了,而村里的深水井加起来也不足十口,而且水位也很低,将吊桶上的绳子再
放长一些,都能触到井底,如此一来,这水只能公用了,乡里乡亲的,总不能为了一点水不管人家死活吧!
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毕竟,深水井里面水看着也不多,别人多用了,自家不就少用了,村里还有些帮人家打过井的泥瓦
匠,干脆集中了起来,先对那些浅水井动工,继续往下挖,没有了机械的帮忙,这样的工作显然是非常辛苦的,不过如今差不
多已经是生死存亡的关头了,谈什么辛苦,何况村民们还凑了不少粮食做工钱呢!如今粮食才是硬通货,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
恢复正常,还不知道那时候货币是不是改版了呢,不如吃的穿的实在。
陈瑾家的水井勉强算是深水井,不过深度显然不是那么够,陈瑾也懒得等那些泥瓦匠过来,每天跟白靖轮流系着尼龙绳下去,
先将水打上去,然后拿着铲子挖泥,虽说效率低了点,架不住这两人力气大,没过几天,两人就将水井往下挖了两三米,再往
下淘水也不容易,便也不再动手了。
如此又过了一个多月,地里的糯玉米也可以吃了,糯玉米本来就是吃青穗的,陈瑾等到晚上九十点的时候,穿了一身洗得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