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请您跟臣回去。另外,崔碧城崔掌柜牵扯巨案,暂不能离开雍京。”
我下马扶起来崔碧城,把我带着的干净衣服给他,让他先擦脸换衣服,我这才对着裴檀说,“我没想怎么着,我舅舅的七七到了,崔碧城和我要回一趟老家祭奠一番,过三天就回来。”
裴檀没说话。
我咬了咬牙,又恬不知耻的来了一句,“我跟太子说过,你去问问他,他知道。”
裴檀居然不为所动,他只是冷淡的说,“王爷,跟臣回去。”
我一看,知道他是个油盐不进的家伙,也不再多说话,我料想他敢射杀崔碧城的马,未必就敢射杀我的马,我扶着崔碧城上了马,自己对裴檀说,“反正我要回冉庄,有本事就你杀了我,没本事就让我走。”
谁想到,我手挽缰绳,刚上马,裴檀说了一句,我立马就僵了。
他说,“王爷,崔贵妃已经被削去封号,下了牢狱了。王爷,您就想这么一走了之吗?”
我一惊,“你说什么?我娘怎么着?”
裴檀纵马过来,说了一句我不可能拒绝的话,“祈王爷,跟我回雍京。崔贵妃也许尚有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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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我和裴檀就像鸡和黄鼠狼的关系,是天生的八字不合。他像一只逮住兔子的猎犬,押着我和崔碧城回雍京。他弄了一辆车,崔碧城现在是个瘸子,已经骑不了马。
我牵着我的马,裴檀在后面跟着。
我忽然问他,“老裴,你什么属相的?”
他看了我一年,“在下是乙亥年生人。”
“哦……”我点了点头,“原来你是属猪的,啧啧,不像啊。我一直寻思着你是属……那个啥的……”
我本来想说他属水鱼的,后来一想,十二属相没这个,也就算了。他的脸好像让人用糨糊糊住了,僵的,也不说话。
“老裴,你说咱俩怎么就是八字不合呢?你说说,太子每次一不高兴,就发你出来,我看你身上的衣服都是潮的,估计昨天夜里也是一晚上没谁,就跟那只窝在树垛边上的狗一样,专门逮无辜的兔子。瞧您大老远的从边关赶过来,上峰一定给了你不少赏钱吧。”
“祈王爷。”裴檀忽而冷然道,“玄武门到了。”
我抬头,眯缝着眼睛望着玄武门上直耸云端的吉祥兽,滚鞍下马。我把双手伸到裴檀面前,“怎么着,别客气了,该扛的该戴的,像什么铁枷重锁的,就给我弄上吧。”
裴檀只是接过我手中的辔声,让人把马牵走,我看着他,他略微弯身,伸手指路,“王爷,请吧。”
可就在我和他错身的时候,他忽然耳语,“王爷,这次的事情和太子无关。”
我一愣,扭头看着他。
他则冷笑一声,冲着我来了一句,“大殿下,您的嗓子好的可够快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压根就没事儿呢。”
我摸了摸鼻子,心说,我嗓子伤是伤了,还不至于说不出话。那个时候林若谦说我伤了,让我好好保养,我就顺坡下驴,又赶上内阁把我架过去冲门面,虽然把楚蔷生也拉下来给我当垫背的,可我还是不敢涉足太深,所以就装作不能说话,我这个没实权的王爷,少说话总比说多了强。
裴檀认识路,他把我和崔碧城从玄武门一直带到麒麟殿。
一进门,我就感觉气氛有些诡异。
太子不在。
皇后和杜贵妃浓妆朝服,一人一把椅子,坐在正殿,我娘也在,不过她没有穿朝服,只是一身素衣,坐在下手,周围环绕的人都穿着近卫军的服色,不过看着都眼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刚跟着裴檀抬腿进门,麒麟殿的大门在我背后咣当关闭,落锁,崔碧城被挡在外面。
里面的这群人跟艳丽的纸人一样,面无生色。
我娘眼神无比复杂的看了一我一眼,绝望的闭上眼睛,也不说话,甚至不再看我,只用手指一粒一粒的数着菩提珠。
这让我心惊肉跳的。
以我娘那个二百五、窝瓜一样大的胆子,能让她打蔫的事,一定小不了,没准今天我,我娘,外加老崔都得交待在这儿。
可一想,眼下也没别的法子,只能抱着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想法,走一步算一步吧。
我笑了一声就向里走,反正也走不到别处去了,我说,“皇后娘娘这是唱的哪出折子戏?是《三娘教子》,还是《鸿门宴》啊?”
真冷。
没人搭理我,就好像拿着石头子扔到一潭死水里面,沉到底,也泛不起一丁点的水花。我挑拣了离皇后最远的椅子坐了,那边居然有个小太监给我端了碗热茶过来。
杜贵妃忽然说,“祈王爷,本宫奉皇后命令,清查禁宫中一起风化案,以下的问讯还请大殿下不要隐瞒。”
风化案?
我看我娘那个蔫样,估计老三肯定是把那个什么我娘入宫就不是完璧的破事儿捅到皇后那里去了。上次在我爹病床前,我娘摆了杜贵妃一道,她那个小心眼一定怀恨在心,我爹现在晕着,就不知道皇后和杜贵妃想怎么瞒天过海了。
我,“贵妃娘娘请问。”
她说,“大殿下是否知道制造局的章事崔碧城牵扯巨案,三法司严令关押在诏狱,似乎放他出来就是大逆之罪,王爷可知道?”
我打马虎眼,“我没见过那样的旨意,不太清楚。反正崔碧城不是我让放的,我看见他出来了,我还纳闷呢。”
杜贵妃追了一句,“王爷是说,崔碧城私出诏狱的事情与你无关?”
我点头,“嗯,无关。”
杜贵妃,“那么,后宫中已经下的宵禁的命令,敢问王爷夤夜出宫所为何事?”
我,“上坟。”
杜贵妃,“为何人上坟?”
我,“我舅。”
她看了我一眼,又说,“王爷,您说崔碧城私出诏狱的事情与您无关,可是您带他连夜闯出玄武门,离开雍京的事情总与您有关了吧。”
我没有立马说话。
杜贵妃又逼了一句,“祈王,不奉召夤夜出宫,有理通外臣、图谋不轨的嫌疑,王爷如果解释。”
这是个棘手的热山芋。
关口是,这个衰事我的确做了,还被裴檀抓了个正着。要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摆明了说谎,诬赖不过去,还反给自己找麻烦。
……
我要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