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同人)你若救不醒他 作者:怀风草(下)【完结】(36)

2019-01-18  作者|标签:怀风草 江湖恩怨

  步天此番得唤,掌火于前同他一笑:“爹!”

  步惊云瞧他这般眉目如生,一时罕来情怯,怕是仍自相逢梦中,挪了两步竟不得行。步天但见他爹足下慢得一慢,CaoCao衔阶于前欲来相扶,揽了师兄只道:“爹,是我,我没有死!”

  师兄望他一时无话,唯是眉上碾动几番,终究添得一撇微光。步天挽了他爹还道:“爹,死生之事我稍迟再与你说。夜凉风大,现下先将师叔送进屋去,神医说他更有手段叫师叔醒转。”

  两人遂一并入得楼去。师兄榻中放了师弟,左右添水替他濯面净手褪衣掖被。整得妥当才与步天火边坐罢,拽他说道:“天儿,你,你怎地?爹分明亲自将你葬下!”

  步天叹道:“是易风——”

  话至此处还得一默,半时续道:“是易风托了神医救我返阳。他本就不曾当真杀我,爹,你往庙中所见,也是拜着神医假死之药所辞。彼时爹你将将葬我,神医便瞒了惊云道中耳目,把我掏了出来。”

  步惊云听了敛袖却道:“天儿,你说易风不曾当真杀你,反倒救你?那他究竟——”

  师兄一言未尽当是恍然悟道:“莫非他,他与风师弟决裂在前,杀你夺剑在后,俱是为了取信于连城志?我与你风师叔山中所见,是他舍身护得龙脉,免了中州遭劫?”

  步天哀道:“是的,爹,你我,中州天下都错认了他,错怪了他!”

  如是步天还将易风假意投诚之事一一道尽。末了却道:“爹,我一向甚多自许,但易风忍辱负重深心若此,他彼时庙中与我说,说他孤注一掷,余下皆与天定,他一命所执,我,我委实佩服他。”

  步惊云垂目半晌,诚然归了无话。父子灯下对得良久,还得师兄堪堪来问:“天儿,易风他,往照心镜中瞧着什么?”

  步天既得他爹问起,虚虚却将师弟榻中瞟了一瞟,沉声只道:“易风说他在照心镜中,识得风师叔一生惨淡终局。他,他纵是拼得x_ing命不存,也要替他爹挡去如此一番劫数。”

  师兄闻言又是默得一默,却见门外有人把得茶盏晃进屋来,笼袖只道:“步惊云,你与步天久别相见,当是先往楼前叙过一番离情为好。至于聂风,待我施得几针,定然还你一个风中之神,如何?”

  师兄瞟他半眼凉道:“若然不成,又如何?”

  神医咧嘴一笑:“我赔命给你。”

  师兄“哼”得一句衔了步天直向屋外去罢,剩了神医桌前抿茶。良久扣盏说道:“聂风,你还睡着作甚,你师兄和他独子一番低语,你早听得分明罢?”

  良久无甚声息,神医拧眉又道:“聂风,你这般阖眼能阖一辈子?易风两次三番舍命救你,就是为了让你如此避世而生?”

  师弟得他唤过几遭,再是瞒睡不得,披衣案边对火坐罢,竟得眸清唇素一瞥分明,还与神医怅然礼道:“先生,风儿他——”

  俩字方得出口,聂风拽衣却是痛至极楚,堪堪复来垂得泪下,哑声只道:“风儿他,他为我——”

  神医把盏却道:“不错。前时你叫绝心所掠,我哄他吞服逆道乾坤,你家易风x_ing情甚是冷硬,左右邪心如铁,说什么一生大道于世,合该自成其路云云。后来他连夜冒雨折返寻我,他说若他胜了绝心,可得让你不再更往江湖之中,咳,傻下去罢。因他直向九空无界之中见你为他伤了,难过得很。他说你纵为武林神话,但祈望之事,却是起锅温灶弄竹养j-i,他愿以余生替你作一个成全。聂风,此事你想是并不知晓。”

  聂风闻得一遭往事伤人,敛袖掩眉遮得衣衫俱s-hi,他半世江湖湍打历得百劫,自有无上襟怀勇气,如今竟是不敢再将神医来看。

  因着现下师弟终究晓得,世上若曾有谁这般背灯瞒人,为他义无反顾付了丹心一炬成灰,那么座下白须先生便是他堪堪辜负尽了,覆水再不得还的明证。

作者有话要说:  唉,天儿出场,我算了算,大概还有6,7章结局,那么就开始日更吧。

  ☆、遗匣

  

  神医出得屋来,便见师兄廊下抱臂候他。先生笼袖笑道:“步惊云,你不与你儿子叙叙离情,戳在此处等我老头子做甚?”

  师兄敛眉冷道:“多话。”

  神医呵呵仍笑:“老头子向来话多,改不了啦。我现下便去替易家小子补上一补,好歹叫他入土之前,尚得一个周全。你师弟还你。”

  说罢捋须摇下阁去。剩得师兄轻来推门,瞧了聂风对火坐罢,正且拿眼把他好生望着,半晌只道:“云师兄,近日多谢你。”

  步惊云两步上前揽他,但觉搂得一掊新雪入怀,譬是沾衣欲s-hi无雨自凉,心下也得一番钝痛,却是不来言语,只将师弟双手存在怀中左右暖着,说道:“你我,不必言谢。”

  师弟听罢一笑。

  笑时仄仄垂目低道:“云师兄,我与风儿,我以为我,我俩纵然一世父子至此缘疏,当能两相对坐话与之时,也没得几日,我仍是百般牵系于他。虽则我俩不曾,不曾正经叙过几次情谊,但终归我还觉得,我是他爹。可我如今才觉,我这个爹,做得却是潦倒到了头。”

  师兄知伤楚他得紧,亦不晓怎地来劝,只得更把师弟直往怀中紧得一紧,替他抚背解瘀。奈何师弟此番塞在血河之中拔不了身,想是没顶在即,堪堪拽了师兄仍道:“云师兄,风儿心中存些什么,我半点辨不清明。前番他曾往信中与我说起,问我倘若真是他爹,他为绝心折磨之时,我在哪里?他扶了易老大棺椁雨中跪得肝肠寸断之时,我又在哪里?诚然我念他忧他,但如今却不得救他护他,我,确然不,不——”

  话至此处,师弟噎得再不能言,唯是牵了师兄襟袖掩眉。

  其后便得一夜西楼朔风吹雪,枝上月缺廊下人踪俱灭。

  是晨嫣翠荆奴阁里守着空棺看阶前日起云分,还见师兄衔了师弟CaoCao入得堂来。姑娘踟躇两遭,却向师弟身前存了,拱手只道:“聂大侠,我能与你说些事么?”

  师弟默了半晌撇得师兄,引得嫣翠廊外站定,哑声说道:“嫣翠姑娘,近日风儿,风儿葬仪多得你来cao持,我聂风谢你。”

  言罢与她揖得一揖。

  嫣翠得他礼重若此,仓惶旋身避了,慌道:“聂大侠,你,你莫要如此,我,我受主人再造之恩,他百年之事,我自当尽力。只是唯有一节,我,主人没得嘱咐,但我不能不说。”

  姑娘至此搭手抹得泪下,噎道:“主人向来矜傲,心思从不与人话起。但,但嫣翠见过主人时常抱着一个匣子,来去珍重得很,主人如今将要入土,嫣翠想着能将匣子与主人携去,叫他泉下,泉下也得聊以解忧。”

  姑娘说得伤切凄惶,聂风听着又往眉上捻得一段痛念将折未折,半时才得来问:“得你有心,不知风儿的匣子,置在何处?”

  嫣翠为他允过,遂引了聂风且向院后转得一转。得见两树繁朱浅碧夭夭未谢。奈何人去物华将散,便是几番良辰依旧才是徒惹情伤,戳得师弟垂目一颤。却得姑娘添道:“聂大侠,我曾眼见主人好将匣子树前埋了。”

  嫣翠话得此句,堪堪忆得前番情由,半时但觉日退月深,一朝晴暖染得眼底俱黑。姑娘还往昏然之中凿凿见了,易风树下掌灯折火,团了一处正自刨坑。末了抱了匣子叹过两回,搭锁再向盒中翻得一翻,多是残灰纸片,看来看去早是读了千八百遍,大抵亦就如此了。遂切齿阖了木匣直往土里胡乱埋罢,垂目低首才叫烟灰染得仓惶一盏惊动,竟是呵呵笑过两声。

  嫣翠念得心如刀搅,扶枝晃得一晃。师弟从旁伸手将她稳了,复来拂过一袖闲花,温言只道:“姑娘,你可还好?”

  嫣翠得他体贴一句,抬袖掩面终究肠断,敛眉泣道:“聂大侠,我,我瞧着主人树前拿手刨坑,便也偷偷乐了两回,如今想来,彼时不得不将这般珍重之物亦来割舍,显见已是存了死志。他虽则那样笑了,叫我瞧着,却是难过得很。”

  聂风闻言抿唇,缓道:“既是风儿珍重之物,我将它挖将出来,好陪与风儿上路。”

  话毕树下蹲了挖得几遭。晨来风起,扑得师弟满袖尘灰一鬓庭花,嫣翠身畔瞧他一遭形容,较之前时坊下三日所见,虽则尚得秉着几番横波斜渡一曲征鸿的飘逸风流,但终叫两处乱絮拂得愈是零落憔悴,一瞬噎得一噎,还欲言语。却见师弟好自土中捧得一方木匣,轻往怀中抱了,垂目只道:“嫣翠姑娘,可是此物?”

  嫣翠点头应罢,师弟立了一晌未动,末了说道:“姑娘,我与风儿一世父子,诚然我未得于他相养以生,落得一朝情淡如水,是我自找得来,我理当收受,怪不得人。然风儿此番一去,我究竟难晓他心中所念。现今得了姑娘殷勤,我寻得风儿珍重之物,不知可否让我一观?”

  姑娘掩袖哀道:“聂大侠请便。”

  师弟得她诺了,揽罢木匣直向日下展得一展,半时竟是一愣,蓦地喉中一涩,终究瞒人不住,堪堪砸了泪来。

  **********

  师兄并了步天堂中候得一晌,方是待得师弟转回。步天瞧着师弟一番形容较之前时,竟也无端生生多添几分清寒,再不比昨日意乱身迟一遭颓丧模样,心下更得稍安,拱手只道:“风师叔,诸般事宜已备,可将易风入棺了。”

  师弟默得一默说道:“我去接他。”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36/49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