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风之承乾 by 千棵树(下)【完结】(19)

2019-05-10  作者|标签:


  
  能与君执手一生,与君偕老,此生已是圆满。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某树终于到了番外时刻了!!!

咳咳,亲们,该冒泡的就赶紧冒泡吧!

哇咔咔!继续滚去努力番外了!!!

太好了,终于在8月17号前完结此文了,原来某树也可以坚持这么久双更啊。。。

但是双更真的好累,特别是后期还要虎摸肉包子……= = 咳咳。。。滚走,滚走,滚走……

番外之一念相思
长孙无忌撑着油纸伞,慢慢的走在街上。

  不远处,便是吴王府府邸。

  府邸门口,少年身着素色袍衫向这边不时张望着,瘦弱俊秀的面孔上依然还是温和的神情,尽管眉眼间努力掩饰着着急慌乱的情绪。

  他淡淡一笑,加快了脚步。

  他知道,这个少年尽管这阵子因为杨妃和梁王的事情对他有些冷漠,但心里还是非常依恋自己。

  证据就是在看到自己竟然跟随他来到安州担任他的老师时,眼里闪过的亮光,还有每每不理会自己,却在离开府邸时,四处寻觅……

  他知道,因为这些不就是自己努力刻意而来的结果吗?

  不再只是简单的殿下与臣的关系,不想要简单的老师与学生的关系,这些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一开始,明明就只是想,控制住他,按照皇上的意思,刻意栽培这个有着优秀天赋的少年亲近长孙嫡子一脉,避免将来会成为长孙嫡子一脉的危险。

  但后来,就慢慢的变了。

  那时,刚刚担任他的老师不久,因为中山王落水事件,少年苦心劝服杨妃和梁王前去道歉,但却反而换来斥骂,少年委屈至极,终于按捺不住,在自己的怀里哭泣。

  其实,那个时候,自己想得是如何获取在自己怀里哭泣的这个戒心极强的孩子的信任……

  但或许就是从那时候开始……

  明明是很倔强容易哭的孩子,却故作坚强,同是杨妃的孩子,却不被杨妃疼爱,偌大的致竹殿里,只有那个孩子一个人……

  病了,受了委屈了,都不曾向人撒娇,如果不是自己是他的老师,如果不是自己怀着得到那个孩子信任的目的刻意接近亲近的话,自己也不会发觉,总是温和笑着的吴王原来也只是这样孤单倔强的孩子……

  那日,他来讲学。宫女却急匆匆的来报,吴王从昨日就没有离开过寝室,也不许任何人进去。

  他愕然。

  匆匆赶至寝室,连声唤人,都没有应答,急了,干脆踹开门,才发现那个孩子还在卧榻上昏昏沉沉的睡着,急忙上前一探,才发现,那个孩子已经发了高烧。

  他连声吩咐请太医,然后转而怒斥伺候的宫女太监,为何不守夜?!

  宫女太监们委屈的说,是吴王殿下不允许!

  他一愣。

  而那个孩子生病后,杨妃来看时,虽然很是心疼的样子,但却没有像自己妹妹照顾生病的孩子那样留下,他心头不由生气,看着那个孩子明明很期望母妃留下却还硬是装出乖孩子的样子,他就不由心疼。

  于是,那个晚上他留了下来,不顾少年的拒绝,在寝室里守了少年一夜。

  他知道自己这样一个外臣留宿皇子宫殿不合规矩,但他不放心,心头不安。

  那时,他以为自己是把少年当成自己的儿子那样疼惜。

  直至后来……

  那个孩子慢慢长大,终于,长成一个俊秀温雅的少年。

  他越来越依赖自己,他窃喜着,也享受着少年对他的依赖。

  直至蹴鞠比赛。

  明明说好了不是,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但少年却硬是抗了上去。他知道少年一直以来都很羡慕阿冲,少年以为阿冲是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少年以为在他心里,冲儿的地位要高于少年。

  少年不知道的是,当他看见他受伤时,那一刹那,心头的恐慌有多大。

  冲儿是自己的儿子,自然重要,所以,在所有人面前,包括少年面前,他怒斥了冲儿,就为了让冲儿免去处罚。

  那个时候,他选择维护的是自己的儿子。

  但在选择维护的时候,他再次尝到了当年为了家族将妹妹嫁给皇上时,那种懦弱无能的痛心的感觉

  而之后,在致竹殿,他狠狠的给了少年一巴掌,忘了君臣尊卑,忘了自己是谁?少年是谁?他只想狠狠的骂一顿,为何不好好保护自己?为何非要冲上去?

  而少年却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捂着脸颊,嘲讽了一句,“老师,你忘了?我是吴王殿下,你不过是我的老师而已。还是因为……我挡住了中山王殿下的路?”

  他怔住了。

  看着少年一改往日温和而变得咄咄逼人的脸,他心头茫然了。

  到底还是长大了吗?到底明白了尊卑?到底还是明白了家族吗?所以……自己已经没办法在他身边了吗?

  苦笑了一下,他恭敬弯腰拱手行礼,转身大步离开。

  或许一开始,他是想控制少年,但之后,这番控制已经变成了保护……少年不知道,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时候,这种保护又变成了什么?

  那时候,他茫然了。

  他只知少年对他的意义已经如同冲儿一样重要,甚至……比冲儿更重要了。

  而之后,他再也没去致竹殿,可待蹴鞠又开始时,少年又出现在蹴鞠场上,看着他慢慢的一拐一拐的朝中山王走去,他就不由心疼起来。

  而心头更加担心的是,此时蹴鞠场里正有些事情要发生。他心头焦急忧虑,却不敢表露。直至,少年派人给他纸条,发现不对,而皇上命人叫他下场。他才敢急忙朝少年快步走去。待快要走到少年跟前,皮球泻出了一些东西,并很快融化,少年似乎被吓到了,连连后退,他急忙上前扶住少年,少年转头看向他时,眼里的惊恐褪去,换上惊喜和安心的眼神。

  他却心头复杂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送少年回致竹殿后,他本想转身离开,少年却揪着他的衣服不让他转身离开。

  “老师……”少年怯生生的开口,“你还在生玄麟的气吗?”

  他沉默。只是淡淡的看着少年。

  “老师,别这样好吗?”少年似乎很害怕什么,却努力强笑着,揪着他的衣服都在发抖,“老师,别这样,别生玄麟的气好吗?玄麟……以后都不敢了……”

  他努力抑制自己想要安抚少年的意念,淡漠开口,“殿下,臣不敢。”

  少年只是不理会他的话语,轻轻将头靠进他的怀里,低声喃喃道,“老师,别……丢下玄麟……”

  他心头一疼。到底还是不够狠心,抬手慢慢的将少年抱紧。

  后来……他一直在想,那时,若是狠心,或许今后也不会演变成那样的地步。

  但,情思若是已发芽,阻止已是无力。

  中山王离开的那四年,这份情思越加深种。

  那日,他终于恍然自己对少年的心思。

  起初还是儿子阿冲提醒了自己。

  少年常常跑来他的府邸吃饭睡觉,常常赖在他的院子里,他心里其实喜欢少年在他身边绕来绕去,面上说着不可总是如此,但事实上却总是睁只眼闭只眼的由着少年来去。

  那日,少年又在他的卧榻上睡觉。

  他和阿冲进屋子的时候,看见少年酣睡的模样,他心头无奈宠溺,便上前,轻轻的给少年掖好被子,拿了东西和阿冲转身离开。走出院子的时候,阿冲转头笑嘻嘻的对他说,“爹,你刚刚给殿下盖被子的时候好温柔哦。儿子可从来没看过爹这样的表情……”

  他一怔,随即严肃训斥,“别胡说!”

  “儿子哪有胡说啊。爹明明就把殿下当成宝贝似的!”阿冲咕哝着说道。

  宝贝?他心头一愣。

  待办完事,他回到自己的寝室,看着还在沉沉入睡的少年,他不由上前,凝视着,想起那日,少年故意折腾自己逼自己去看他时,那时,他曾经想要触摸少年……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悸动,想要时时触摸一个人,想要……像现在这样着魔般去亲吻一个人……

  所以,情思已种,自己却还不知吗?

  那晚,他坐在卧榻边,痴痴的凝望着少年整整一夜。

  四年前,沈君元说自己不懂,那时他回了句,希望自己永远不懂。

  如今呢?

  由不得自己逃避了。

  但该怎么办?

  他该如何自处?

  后来,梁王叛乱,他知道,少年这些年虽然和梁王不和,和杨妃母子情感淡薄,但,少年这样重情的人一定不会看着杨妃和梁王出事而不管。

  那日,少年问他,若死了可会想他?

  他便知道,少年打算不顾一切了。但他不能让少年这样做。

  写了封信给杨妃,只是四个字:放了玄麟。

  然后跟阿冲模凌两可的说了句,“若吴王死了,你爹我也活不了。”故意误导阿冲,让阿冲以为自己和少年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让阿冲以为少年牵扯到他们长孙家的利益。

  这样,阿冲才会在宫里营救少年。

  之后,少年会如何,他也猜想得到。

  只是看着少年清瘦淡漠的样子时,他的心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疼痛难忍。

  主动在朝堂提出让魏王吴王提前前往封地。

  在甘露殿跪求皇上让自己跟随吴王前往封地。

  皇上森冷的盯着他好久,才慢慢答应。

  沈君元知道自己将跟随吴王前往封地时,郑重的拜托自己要照顾好吴王,还希望自己能给吴王物色一户好人家,延续他们杨家的血脉,哪怕只能姓李,但也好过杨家血脉的灭绝。

  但沈君元大概不会知道,自己永远都不可能为吴王物色女子的吧。

  但总有一天,会有一个女人来到他们之间的是不是?

  每每思及此处,他的心里总是难受不已。

  *******

  回过神,看着已经朝自己快步走来的少年,任性的没有撑油纸伞。

  细细绵密的雨还在下。

  此时三月,却依然寒意深深。

  他忙快走几步,将少年拉进自己怀里,抬起没有撑着纸伞的手,细心的擦着少年的脸。

  少年仰头望着他,神情不再那么淡漠。

  这时,有两人走过,轻轻笑道,“这当爹的还真疼儿子啊。”

  他的手顿时一僵。不由慢慢放下。爹?儿子?

  他茫然发现,他与少年之间隔着的岂止是身份上的距离?

  但脸上的轻轻触摸却很快让他回了神。

  他低头,少年一脸认真的擦着他脸上被飞溅的水滴。

  “玄麟?”他低声轻唤。

  少年凝视着他,柔柔一笑,“老师,我们回家吧。”

  回家?

  他慢慢一笑,“好,我们回家。”

  或许他与少年之间,隔阂的东西很多,但没关系,他有一辈子的时间。

  而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和少年一起建立他们的家……


永相依
扬州。

  月上柳梢头,安静宁和的夜晚。

  马蹄声塔塔响起,正昏昏欲睡的城门官吓了一跳,忙警惕望去,见十几个骑马的劲装穿着斗篷的男子匆匆而来。

  忙喝令停下,“你们是什么人?”

  打头的男子不耐烦的挥手,身后一人抛出个令牌。

  城门官一颤,瞬间想到十年前的夜晚,也是这样……

  忙接过令牌一看,果然!和十年前一样是京城的使者!

  忙恭敬打开城门,看着那十几个人呼啸而过,才擦了擦汗。偷偷望去,咦?又是郊外方向?

  此时,扬州郊外,揽月山庄。

  一二十五、六岁的青年坐在轮椅上,抬头望月。

  青年身着白色袍衫,腰间佩有一红色凤佩,头上一顶蓝色方巾,面容清秀,甚为好看,一双眼睛干净灵秀,但眉眼之间似乎有些忧愁。

  青年身后,一三十多岁左右面容秀美的妇人轻轻走来,看着那抬头凝望月亮怔愣发呆的青年,轻轻一叹,“乾儿,这么晚了该休息了。”

  青年回过神,怔愣了一下,才勉强扯出笑容,“母后,怎么还没休息?”

  妇人站在青年的身边,抬手摸摸青年的头,怜惜柔声道,“母后不放心你。乾儿,告诉母后,可是你和父皇发生什么了?为什么你这么突然从京城离开?”

  青年沉默,半晌,才轻声开口,“母后,我和父皇吵架了。”

  “嗯?”妇人一笑,“是你生你父皇的气了吧?据母后所知,你父皇那么疼你,怎会和你吵?”

  青年无奈一笑,不得不说,母后说的很对,这么些年来,偶尔有所争执,父皇都不曾对他大声说过话,倒是自己,总是不理父皇,而最后,先妥协的总是父皇……

  是自己太任性了吗?

  青年有些茫然,可是……退位什么的,这种事情竟然跟自己提都没提!!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唯独自己反而时最后一个知道!

  这算什么?!

  “乾儿,可是……因为你父皇退位的事情?”妇人轻声问道。

  青年抬头看向妇人,“母后……,父皇退位我从不曾反对过,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父皇不告诉我?他瞒着我做什么?他怕我反对吗?”青年最后苦涩一笑,“我以为……我和父皇之间无需隐瞒……”

  妇人沉默了一会,才轻声叹息道,“乾儿,你父皇瞒着你,是因为他退位后要做的事情,你绝对会反对。”

  青年一愣,随即恍然,“天机草?”

  妇人轻拍青年的头,低声道,“这么多年了,你父皇一直在找天机草,你知道的不是?”

  青年有些烦躁开口,“母后,我不明白,都十年了,父皇和您为何还不肯放弃?!我这么多年了不也好好的过来了吗?”

  十年了!父皇每年暗地里派出那么多人寻找天机草,可是,如孙思邈道长所说,那是机缘,机缘已过,就不可能了。父皇为何还不放弃?

  每每看着父皇母后为他耗费心思,他心里总是……总是……内疚,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腿是不可能好的……

  “乾儿,你就没想过?将来,你父皇老了,不可能再照顾你的时候,谁来照顾你?”妇人突然敛容严肃道。

  青年一愣。

  “还有……你就没想过,将来你父皇老了,你的腿又这样,谁来照顾你父皇?”妇人放轻声音,叹息说道。

  青年一震,手指不由抓紧自己的腿,心头顿时又苦又闷,是,父皇总会老去,到时候,谁来照顾父皇?一直以来都是父皇照顾他,疼惜他,可是,当父皇老去,谁来照顾疼惜父皇?

  自己吗?可他这个行动不便的人能行吗?

  忽然外头一片喧哗。

  妇人和青年一愣,当匆匆的脚步声传来,他们循声望去,就见身着斗篷的高大男人大步走来。

  青年一惊,“父皇?”

  随意的解下斗篷,俊逸的男人虽然已经四十岁出头了,可岁月似乎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依然俊逸爽朗,他大步朝青年走来,途中对妇人微微点头,便走到青年跟前,突兀弯腰抱起青年,在青年的惊呼声中,淡淡开口,“夜已深沉,大伙儿都散去,休息吧。”

  妇人温婉一笑,看了有些尴尬的青年一眼,便转身离开。

  跟随男人而来的其他人恭敬行礼,便安静退下。

  庭院里只剩下他和青年。

  “乾儿的脾气可真是越来越大了啊。”男人将青年抱回里屋,边走边平静的说着。

  口气很平静,但青年知道,男人已经很生气了。

  男人就是这样,越是平静越是恼火。

  心头有些忐忑,他三天前一气之下,便命禁卫二军护送自己离开长安,冲到了扬州……昨天才刚到扬州,而父皇今天就到了。一定又是连夜赶路没有休息吧。

  悄悄瞥了男人一眼,见男人掩饰不住的疲惫,不由低声开口,“父皇,儿子错了。”

  男人有些意外,低头看了青年一眼,却见青年一脸的愧疚难受。心头软了几分,将青年放到榻上,自己也坐到榻上,便将青年抱至怀里,低沉声音开口问道,“父皇没有告诉你退位的事情,是父皇怕你反对……”

  青年摇头,“父皇,儿子知道,这是迟早的事情,我反对的不是您退位,是……您要去长白山找天机草……”青年的眼睛里闪现一丝痛苦,“父皇,别去好吗?儿子的腿……”他无法说出口的是,自己的腿是自己重生再来之时的要求所致,怎么可能再好?

  男人沉默了一会,才慢慢开口说道,“孙思邈传来了消息,他过阵子会来京城,也许到时就有天机草的消息……”

  青年一愣,随之想到,机缘的东西还有可能吗?随之心头苦笑,自己的腿那是法术啊……

  男人摸了摸青年的脸,低哑的声音开口说着,“乾儿……这辈子父皇都不会放弃,一定会有办法的……”

  青年定定的凝视着男人,发现,不知何时,男人的头发间好像有了根白发,鼻子有些发酸,便将自己埋入男人的怀里,手指揪着男人的衣服,压低声音艰涩开口,“父皇……儿子也不会放弃的……”

  “这就对了。”男人微微一笑。

  **************

  妇人离开之后,看向正安静退下,但是却守在青年院子门口的一名劲装男子。

  “徐柱将军,好久不见……”

  男子回头,恭敬弯腰行礼,一脸平静,“徐柱见过娘娘。”

  妇人,也就是长孙皇后,温婉一笑,“一直都没机会跟徐柱将军说声谢谢,如今,见到徐柱将军,还请徐柱将军收下这份谢意。”

  徐柱恭敬应道,“臣不敢。”

  “怜取眼前人……若非将军提醒,无垢差点再次错失,无论如何,这份谢意都请将军收下。”长孙皇后轻声说道。

  徐柱只是沉默拱手。

  长孙皇后说罢,便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看着长孙皇后远去的背影,徐柱只是慢慢直起身子,将自己淹没于黑暗之中。

  有些事,有些人,自己知道就好。

  离开的长孙皇后走回自己庭院,见沈君元正背负双手站在自己庭院前。皱着眉头,似乎甚为恼怒。便微笑上前。

  “君元……”长孙皇后温柔一笑。

  沈君元抬头看见长孙皇后,忙迎了上来,关切问道,“无垢,你没事吧?”

  长孙皇后失笑,“我怎会有事?倒是你,怎么在这里走来走去?”

  沈君元皱眉,不悦道,“那些个人把守住了承乾住的院子,不让我进去,我担心你和承乾……”

  “是皇上来了。你放心吧。”长孙皇后笑笑道,嗔怪道,“皇上怎会对我和乾儿不利?你呀,别老操心这些……”

  “哼!”沈君元冷哼一声,并无答话,轻搂住长孙皇后的腰,便朝院子里走去,边走边柔声道,“累了吧!你今天既要准备给高阳的嫁妆,还要给兕子打点行礼……还要去看承乾,其实,高阳的嫁妆宫里都有准备的,你忙活这些做什么?”

  “君元,宫里是宫里的,我是她娘,我准备的是一个娘亲的心意,你不明白……”

  “哼,我只是不明白,你这么忙活了,那两个丫头也不知道来帮忙!”

  “噗嗤,君元,嫁妆这种东西哪能让待嫁的女孩子插手呢?”

  “……”

  “呵呵……君元,你真有趣!”

  ***********

  这日,新皇登基。大赦天下。

  长安城里人来人往颇为热闹。

  十年的时间,长安如今已是如此繁华了……

  长孙无忌坐在春风楼的雪梅阁窗台边,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不由微笑。

  直至身后突然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搂住他的腰,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边,一声温和低语,“外头可是有什么美丽无双的女子?”

  长孙无忌抬手关上窗,转身,将紧搂住他腰的俊秀的青年搂到怀中皱眉低声道,“玄麟,我们是在外边。”

  李恪眨眼,“我知道啊。”

  长孙无忌一时无语。看着明显就是耍赖状的李恪,想着李恪自从前天到达长安后,就有些阴阳怪气,有些头疼,“玄麟……我们只是来几天而已,三天后,我们就回安州了。”

  李恪不吭声,只是抬手搂住眼前这个已经四十岁了的还是那样好看的男人……或许,在别的人眼里,这个男人不算好看,总是皱着眉头,还那么严肃,不爱笑,可这样更好!这个男人的好只有自己知道。

  “我不喜欢……”李恪低声说着。

  长孙无忌揉揉李恪的头,低声安抚道,“三天很快会过去的。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回安州了……”

  “你喜欢小平安?”李恪抬头突兀问道。

  长孙无忌一愣,看着李恪皱眉,随之有些哭笑不得,“那是我孙女……”

  “不回安州,你就可以有儿子儿媳还有可爱的小平安了……”李恪低声道。

  长孙无忌皱眉,搂进李恪,低头,严肃道,“玄麟,我不准你这样想。”

  李恪偏头,想起昨儿个长孙冲突兀来找他说的话,“我父亲现在年龄也大了,求殿下想想方法,让我父亲回长安吧。好让长孙冲能孝顺老父……”

  “玄麟!”长孙无忌强势扳过李恪的头,凝重问道,“可是冲儿对你说了什么?”

  李恪只是盯着长孙无忌,轻声问道,“一家人团圆更加重要吧。其实……我们本来就不可以——”

  未完的话语被封缄在突如其来粗暴的吻中。

  直至一吻罢了,李恪气喘吁吁的被紧紧搂在胸前。听着长孙无忌安稳的心跳,还有长孙无忌沉声的话语,“十年前都已经做好的选择,你以为我长孙无忌会是那种随随便便做选择然后就后悔的人吗?”

  李恪心头一颤,身子有些发抖,埋首于长孙无忌胸前,低低一笑,“我给不了你子女……”

  “我知道。”

  “我给不了高官厚禄,荣华富贵……”

  “我知道。”

  “我能给的只有我李恪这一生这一命……”

  长孙无忌心头一颤。怀里这低低的声音还在慢慢说着,“还有我李恪的所有时间……陪着你老,陪着你死……”

  “所以……别离开我……”

  “我知道我这样不对,我太自私了,但是我能给的都已经给了你了,所以,千万别离开我……”

  长孙无忌几乎无法呼吸,心头颤抖着,却无法说些话语出来。十年了,十年前,他们印证了彼此的心,他拥有了这个孩子的身体,还有这个孩子的心……

  十年来,他霸占这孩子的一切。

  用尽一切手段,阻止任何女人来到这个孩子的身边。

  尽管十年来他们日夜相守着,可这孩子却从未说过任何话语来安抚他的心,他也无所谓,只要占着这孩子的心就够了。

  言语上的誓言虽然好听,但他更想要的是这孩子的行动。

  但这孩子素来温和,他一直以为,在他们之间,付出最多的人是自己。

  但如今听了,才发现,这孩子已经对自己用情如此了吗?

  低头,捧起已经无声流泪的李恪的脸,长孙无忌低头,轻轻吻着,珍惜着亲吻,让李恪身子不由发颤。

  “听着……你剩下的时间都是我的,所以,你也不能离开我。我若留在长安,你也得留下。玄麟,我们谁也别想离开……”

  此时,雪梅阁外,杜如晦沉默的合上微微分开的门,转身看向一脸愁苦的长孙冲,扬眉道,“我们到别的地方去吧。”

  “哎,杜叔叔,您也别这样啊。您不是答应我要劝劝我爹的吗?”

  “我看你呀,还是求皇上把吴王殿下也一起带来长安吧。”

  “哎呦,杜叔叔,您知道,那是不可能!!!”

  “嘿嘿,那你们就去安州!”

  “杜叔叔……公主能离开长安吗?杜叔叔……哎,别走啊!杜叔叔!”

  这是梦?

  卧龙寺外桃花林里。

  承乾有些愕然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笑呵呵的老头。

  “怎么是你?”

  老头儿嘿嘿一笑,神秘兮兮开口,“后悔了吧?后悔把自己的腿弄残了吧?嘿嘿。”

  承乾没有回答,只是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我不会后悔,只是……不想父皇母后难过……”抬头看向老头儿诚恳问道,“你既然现身来找我,可是有办法?”

  老头儿笑眯眯点头,“本来嘛,你这样就是不符合要求的。可是你固执嘛,没法子只好留待时机了……我之前给了那个孙思邈两根天机草,但谁想,你竟然都救你父皇了。其实,你父皇就算没有天机草也会没事的……”老头儿絮絮叨叨的说着,“哎,可辛苦我老头了,我一会跑黄泉,一会跑三国的,真要命……”

  “那么……现在呢?”承乾忍不住打断老头的絮叨问道。

  “嗯!现在呢,等孙思邈来,我又给他两根天机草了。”老头儿说道。然后突然讪笑,搓着双手谄媚开口道,“其实我是有一件事要来求你……”

  承乾一愣,随即微微一笑,“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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