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逆命而行 下【完结】(6)

2019-06-14  作者|标签:

不要告诉父亲,别让他知道白芷的下落。

告诉白芷,我会去找他,让他等着

诸如此类的话,每日都在重复,麟没有告诉少主白芷死掉的消息,他只是照着南楼庄主的话回答,让少主安生。

可是,渐渐的,麟发现,随着少主的内力越来越融合,少主的问题也越来越少,最后每隔几天才问一句关于白芷的事情。

一年之后,少主已经完全理顺了内力,然后在某一日,突然问麟,白芷?为何我会想到这个名字,他是谁?

麟记得,当时的他仿佛被人狠狠打了一棒,他看着一脸疑惑不解的少主,不知如何回应。

那是最后一次少主提及白公子的名字,直至今日,再没有说起过。

麟一开始以为少主是刻意的,但后来他才发现,少主并不是刻意去忘记的,而是真的忘了。

少主忘记的,不仅仅是白公子,甚至连好多曾陪伴少主的暗影也都被忘得一干二净。

麟猜,这大概就是逆练九魂心诀的反作用,少主每突破一层,就会被吞噬一些原本的记忆,若不是麟和南楼庄主一直陪在少主身边,少主大概也不会认识他们。

所以,现在,在少主的脑海里大概只剩下一些残破的记忆,或许,连这些残破的记忆都已不复存在。

少主只是靠本能活着,除了唯一没有忘记的,他之前深深尊爱着的、又给他这一条道路的谷主。剩下的都是如何让自己一点点变得强大。

一年前,在少主终于走出山洞的时候,徽出现了,徽是谷主的贴身暗影,他来,一定是谷主的吩咐。麟猜对了,他随着少主来到了司城谷最隐秘的地下室,他们站在一个高大封闭的石门外,听着从里传来的,谷主浑厚的声音。

谷主只说了两句话,第一句是让少主找到画像上的两个人,杀掉他们;第二句是告诉少主,那两个人,是杀了少主娘亲的仇人。

少主看着徽交过来的画像,一直沉默着,许久之后才应了声。

麟觉得,如今的少主不存在任何情仇,他就像个没有感情的空壳,他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也不会去想,而少主应了,只因为在少主的记忆力,谷主是父亲而已。

就算谷主告诉少主,那两人是杀害少主娘亲的仇人,少主也不会有任何感觉,最简单的,父亲说杀谁,他就会去杀谁,不管理由是什么。

司城谷的小事儿都是麟来处理,大事儿少主会出面解决,可正是这一年里,少主将司城谷打理的比之前还要鼎盛,就算麟也有所耳闻,如今的司城谷就像个魔窟,任谁见了都会退避三舍。

少主依然是睿者,他没有直接去找那两人,毕竟谷主找了那么多年都没有找到,所以少主先去找了迟运。

迟运,江湖第一百晓生,向来与谷主有些交情,之前没少和谷主走动,但是对于那两个神秘人也完全不知所踪,而唯一知道就只有,那两个人,也就是红月和赫连曾是百乐王晋修的徒弟,但百乐王早已在江湖中消失近三十年,如今也生死未明。

之后,少主派人任迟运差遣,去查百乐王的下落,一年之后,竟真的查到有人曾在无峰岭和蛇岛见过百乐王的身影。

无论真假,这也可以说是一条线索,而前些时日,少主才去了无峰岭,结果并没有见到百乐王,现在,他们身居这邺封城,准备明日跨海去蛇岛一查。

自古恩师如父比天大,要想知道那两人的下落,先找百乐王晋修会更简单一些。

除非百乐王晋修真的已经离世。

第一百零五章:蛇岛一行(上)

穿上。

一大早,十薇就敲响了白芷的房门,进来之后直接将一套衣裳扔给了他。

白芷看着床上那套淡绿色的长裙,疑惑:什么?

什么什么,让你穿你就穿。十薇坐到椅子上,有些不耐烦,难道你连师傅的话都不听了吗?

这跟师傅有什么关系?我们要去的是蛇岛。

喏。十薇撇撇嘴,将怀里的一封信交给了白芷。

白芷接过,缓缓打开,信是赫先生写的,字迹很好认,但是,信里只有一句话。

【欲见晋修,需穿女裳。】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白芷发懵,是赫先生让他来找晋修,这和穿女裳有什么关系?

见白芷盯着信好半天没声,十薇道:师傅让你找的人是谁,你知道吗?

晋修。

晋修,江湖中人人称他为百乐王,因为他偏好女色,视天下男子为臭虫,这个怪人只有见到女子的时候才万事百乐,晓得了吗?十薇说着,一本正经。

白芷皱眉,他开始怀疑,为何赫先生要让他来寻这般古怪之人。

哼。十薇嗤笑,她看出了白芷的动摇,百乐王这辈子只承认过两个男子,一个是子巫仙人,一个便是我们的师傅,赫连。

十薇停顿一会儿,又道:百乐王晋修,是我们师傅和师母的,师傅。

白芷一怔,赫先生是百乐王的徒弟?那让白芷前来找那人,是为何?

他突然想起出谷那日赫先生对他说过的话,赫先生很明确的告诉他,以他白芷现在的功力根本无法与司城箜对抗,除非找到百乐王。

所以呢?这是让他去找百乐王学武,还是请百乐王来帮他们报仇?

如果是请百乐王杀司城箜,为何几十年前不去杀,偏偏等到现在?

不过十薇喝了口茶,继续道:早在二十多年前,百乐王就从江湖中消失了,没人知道他在哪里,也不知道他的生死。这次来蛇岛,也是师傅他老人家的猜测。

猜测?

白芷凝神,倘若真如十薇说的那样,赫先生是百乐王晋修的徒弟,为何也不知道他的下落,只能靠猜的来寻人。

这其中定是有什么原因

所以,这是你跟来的理由?白芷反问,现在他才明白,完全讨厌自己的十薇怎么会一路跟随,很显然,是师傅派她来助他的,或者可以说是监视,毕竟这些信息一开始的时候赫先生并没有告诉他,直到现在才让十薇转告。

十薇一笑,依然倾城,只是这笑,多半是嘲笑,她道:你当师傅派我来,是为了监视你吗?

白芷未应,他将信放到烛台上,点燃。

师傅他老人家说了,倘若你在途中去找司城箜报仇,那么就当他看错了人,白白将几十年的功力葬送愚人,反正你也会惨死在司城箜的手里。倘若你听了师傅的话去找晋修,那么就在此时将信交给你。

指尖一顿,险些被火烧到,白芷放开最后一点信纸,看着它们燃成灰烬。

他知道,十薇说话向来夸张,赫先生不会这般说,他理解的是,赫先生担心他白白去送死浪费了内力而已。

但现在困扰白芷的是,如果百乐王晋修可以对抗司城箜,为何不是赫先生自己去学武或者找人,偏偏让白芷来呢?

你不用换回女装吗?白芷回头,看向依然穿着男装的十薇。

当然不用。十薇站起身,摆了摆身上的男子长衫,撇嘴道:蛇岛那种地方,我可不会踏入一步。所以,就此别过。

******

天很热,邺封城靠海,多少还算凉爽,不过,穿着这乱七八糟的裙衣,帷帽下的眉头就没展开过。

虽然以前穿过一次女子的舞裙,可也没这么繁琐,里面一层,外面一层,轻飘飘的,感觉下面都漏风,尤其是这袖口,又大又碍事儿。

其实这些都没什么,让白芷更烦躁的是接下来要去的地方,需要坐船。

没错,白芷晕船,对他来说,这世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坐船。

但是要去蛇岛,除了坐船没有别的办法。

这船什么时候出海?白芷看到很多船舶,但是只有一个上面坐着一位船夫。

船夫回头,见一位女子问话,他喊道:姑娘这是要去什么地方啊?

姑娘?

白芷眉头又深皱了一下,但是马上又想到,他现在穿的可是姑娘家的裙衣,虽然戴着帷帽,可怎么看都是女孩子家吧?奈何他的声音本就清淡,如今才会这般让人识不出。

蛇岛。

诶呀,蛇岛啊?船夫有些难色,我这是打渔的船,可去不得那种地方哩。

为何不去?

姑娘不知,那蛇岛是个不祥之地,我们打渔的吃的就是天意这碗饭,倘若沾染了不详,保不准哪天就回不来了,这里的船那,都不会去的,姑娘还是另行他法吧。

白芷顿了顿,问道:从这里行船到蛇岛需要多久?

这今儿是顺风,我看那,最多也就三个时辰吧。

三个时辰,应该没问题吧?

白芷沉默了片刻,然后他靠近船只,掏出十辆白银,船家,载我一程,如何?

船夫看到白芷递过来的十辆白银,犹豫了一会儿,他上下打量着白芷,见白芷手中还拿着一把剑,又迟迟不肯接过银子,不过这面上却出现了动摇。

白芷又掏出十辆白银,整整二十两推过去。

诶呀!船夫咬牙,从白芷手中接下两个银元宝,姑娘,上船。

你看,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一点也不假。

白芷应声上了船,船上都是打渔用的网兜,他绕过船舱走到船头,不想再听脚下踩踏甲板发出的声音,赶紧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明明这船上都是结实的木板,他白芷怎么就感觉似踩在了棉花上?

姑娘为何去蛇岛?那地方可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啊!船尾那方,船夫忙乎着打理剩下的鱼网,大声询问。

就是去看看。白芷随便应着,然后就听到船舱里响起木板的声音。

白芷看了过去,就见船舱的里面站着一个男子,他似乎想藏起来却没有藏好,露出了穿着草鞋的脚,杂乱的头发,和两只偷偷看向这边的眼睛。不过从那人表情上可以看得出,那人似乎很怯懦,偷看着他,却不敢出来。

姑娘可真是胆识过人。船夫感叹,嘴里不停的嘟囔着什么,大概都是遗憾一个姑娘家怎么就这么不怕死之类的话,然后又突然朝船舱吼道:八子,干什么呢,快过来!

船舱里的人听到有人唤,赶紧跑走了,不过,这一跑又弄的噼里啪啦直响,大概是绊倒了什么东西。

这船可走?

岸边传来熟悉的声音,白芷歪头,看向岸边。

帷帽下的大眼一怔,因为他看到了三个人。

一袭黑衣身姿挺拔的无印,一袭群青长衫的少年,还有此时正与那船家说话的麟。

去蛇岛。麟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金元宝直接放在了船夫面前,换来船夫一脸的灿笑。

三位爷请上船。船夫将金元宝揣进怀里,那叫一个美。

也难怪船夫这般,今日一趟蛇岛可比他打三年鱼赚得还多,眼下别说是蛇岛了,就是地狱也拼死载一程了。

这位公子与我们并非一起。麟在无印后面上了船,脚踏上船的一刻用视线指了指身后的那群青衣衫的少年。

诶呀,我当你们是一道的呢。船夫笑道,不再等待最后一位少年上船,直接解开绳子,这是要启船了。

诶!等等!少年急了,瞪了一眼吝啬的麟,飞身跃到船上,船家,我也要去蛇岛。

可,他说你和他们不是一路的啊。船夫为难,但是话意明了。

少年却不解,大声:反正你这船也是去蛇岛,载我一程又如何?

这船夫难色道,人家可都是给了银子的,我们这船也不是随便就能出海,再说,那蛇岛可不是一般渔船敢去的地方,我们这都是赚点劳心的钱财

话都说道这个份儿上了,少年才明白过来,他撇了撇嘴,从腰间取出二十两白银,不情愿的递过去,找我十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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