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同人)巫教遗稿 作者:谢山(上)【完结】(45)

2019-06-14  作者|标签:谢山

“什么鬼话!我就说了四位药你记不住?欺负我不会写字是吗?”

“我觉得你在书法上的造诣很高。”

千雪一怔,方白下来的脸又红一阵,忙粗声粗气地应道:“是是是,我写我写还不行。”

竞日见那一头大狼一头小狼崽的旁边多了四位歪七扭八的字,倒觉得几分有趣。

又听千雪道:“记得叫金池给你抓,提前泡在酒中,大概放上——”

“不用,你给我抓。”竞日起身收拾着几案,打断道,“我今天随你出去,看见药铺就买下好了。”

“啊?”千雪甚不确定,“随我去?我去哪你去哪?”

“你去哪我去哪。”竞日干脆叹了口气,肯定道,“可是打搅了你和兄弟之间的雅兴?”

“没!”一瞬间,千雪面上的表情也看不出什么惊喜,人却已经飞奔出寝阁等在了外面。

竞日哼笑一声,折好手中墨迹未干的药单,随即掀开那一摞新纸,将方才写就的最末一张也拿了出来,不着痕迹揣入袖中,随即吹熄了蜡焰。

老松幽林。

千雪见四下一片黑暗,而身后那人偏偏走得不疾不徐,便也就大着胆子将手往后一递。踯躅良久……还是扯住了那人的手。

一只冰凉的手。

那人没有抗拒。

千雪回头眨巴了下眼睛,故作口气阴森:

“走快点,千万别回头,夜黑风高,保不齐身后有小鬼将你这——”

黑暗中突然闪出斑驳的烛光。

“千雪!”

……

惜乎身后没有小鬼,身前有大鬼。

“参见苗王。”

只听前方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竞日连忙将手挣开,微微躬起身子略施一礼。

“啊?王兄,你找我?”

只见前方苗主手执明灯,威仪而立,看着二人几分狼狈的形貌心中一疑,却未问及,只道:

“你今年多大了!”

千雪歪了歪头,看着身边的竞日,打算拽一句:“弱冠!”

“原来你也知道自己已非童子,还是这般顽皮胡闹?”

千雪挠了挠头,又看着竞日求助。

竞日叹了口气道:

“这次确实是小王的错,千雪本便活泼好动,已非一日两日,小王虽常常叮嘱,也是不见成效。但……咳,逢此节日,小王也难免倦于读书,这也是托千雪带我出去散散心,往后课业倒不妨让小王叮嘱,加倍补回。”

“哼。”苗王面上仍无悦色。

竞日笑道:

“‘莫思身外无穷事,且尽生前有限杯,’苗王先放过千雪一日吧。”

寒风吹松林,针叶簌簌,忽地就带来一丝萧瑟。

“且尽生前有限杯啊。”谁知苗王眉目一蹙,却问,“竞王觉得……孤王这有限的,还有几杯?”

千雪登时面色一变。

“还有一杯。”竞日淡然笑道,“‘明年此地庆佳辰,一杯千岁酒’,苗疆国祚绵长,何妨一杯无尽,醉饮千年呢?”

“哈哈哈哈。”苗王笑声雄浑,紧蹙的眉忽也随之松开,“千雪,看见了没,这就是你王叔在读书上下的功夫,智巧机敏,果然才华过人!”

竞日辞让道:“苗王过奖,这不过是书生酸腐的乐趣,不及苗王理政驭兵之大略。”

千雪刚要略松了一口气,却听王兄吩咐他道:

“你随孤王来一趟。叫你的王叔等你一会儿。”

只待千雪从视线中完全不见,远去的烛光消弭得一点也不剩,那双眼睛终于也陷入了黑暗。

竞日突然打了个响指,一个面带龙黥的侍卫立刻跳至面前。

他从袖中掏出一张薄薄的信笺交至那人手中,长出了口气,吩咐的话只有一句:

“交给李青竹。”[80][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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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琅函天注:千雪孤鸣此人生于王室,却有如此直率性情,思来实与其处境相关。苗王对其仅睁半只眼,任其交结在朝大将藏镜人,相识在野擅毒之温皇,想必是极为信任。而千雪冶游漂浪,性情自由,比起一个王弟,着实更像一介江湖人。此剔透心虽难得,但也不得不说,善心必由善境养,千雪之单纯,实为幸运。

[81]花芦春暮注:呵,说得很好……善心必由善境养——恶念必由恶人培,世上,总有不幸,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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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被蝎子蛰了,当即剥其皮缓解毒性是为一个土方,诸位当做戏说即可,若遇险情,务必另择妥善法、切切。

十六 癸亥腊月记事[之十一]

赤羽确实每次都会在天色昏暗的时候醒过来,但那都是破晓之前——而不似此刻,已过黄昏独自愁,睁开眼睛摊开手,能做的只有推拒夜晚。这感觉大抵如同自己的寿数被无端扣去一日。

——更何况,自己身在西剑流多一刻,带给部下不必要的危险便多一分。

长眠本就灼人口舌,思及可能的险境,心中又添几分焦,赤羽深吸了口气,强自压下这份心绪,再次披衣而起。

这个神蛊温皇,究竟在做什么打算?

赤羽走到洞外的时候,只见夜色之中的西剑流营帐笼罩在一团朦胧白雾中,细细分辨知是炊烟。原已经到了伙房在忙碌军中上下晚膳的时间了。

再看近处,自己曾做过记号的那两株冷清树旁现已添几分热闹——正在那双树的间隙中,不知竟已被何人安插进一块极为契合的木板为桌,辅之两块半身高的巨石相对坐落于木板两侧,活生生隔开了一对树仙眷侣。

这融雪的天自然不算暖和,一阵阴险小风舐面而来,紧随其后的是咯咯踏雪之声,来者正是赤羽信之介此刻最想也最不想看到的人。

“听伙房的主事说,在东瀛,除夜当吃荞麦,我便替他们端来了。”那人不知从何处捎来件黑色披风,领上绒毛可恼地上下浮动,缓步走至双树前,将手中碗面放在其间木板上,人还未坐下,一双狭长的眉眼倒是看着赤羽,目含期待。

你一腔怨怼恨不能来点见血的痛快,对方偏偏吟风弄月,无疑使人更添恼怒。

于是愤然至极的赤羽疾步走到温皇面前,做了一件事,说了一句话。

——他坐在石上抱着面碗,提起筷子,虽吃得不疾不徐,却还不等温皇坐下,碗中面已尽数入腹。但觉口中滋味有几分怪异,抹嘴道:

——“里面的鸡蛋怎么是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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