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砚 作者:沧海惊鸿(中)【完结】(63)

2019-03-19  作者|标签:沧海惊鸿 年下 宫廷侯爵 虐恋情深

  老者半晌无言,静寂的空间中,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

  于辅尧如芒在背,辞道:“尊主若没有别的吩咐,属下这便去了。”

  老者忽道:“辅尧啊,本座怕是真的快不久于人世了……”

  于辅尧急道:“不会的!有如意姑娘的丹药在,尊主定能长命百岁!”

  老者浑浊的双眼突地迸- she -出一道精光:“本座近来总是忆起年轻时候的光景,这不是下世的兆头,又是什么?记得当年叔父还在世,你那时候还是个半大的孩子,随着本座,日日读书习武,光- yin -倏忽,往事不可追啊!”

  于辅尧双目通红,颤声道:“当年若不是尊主仁义相救,辅尧早已经饿死了!”

  老者看着他,“辅尧,你随着本座走到今日这一步,可有悔?”

  于辅尧大震,拜道:“辅尧的命是尊主给的,这一世唯愿追随尊主成就伟业,得报大仇!这是辅尧之幸,无怨无悔!”

  老者艰难起身,双臂搀起他:“辅尧之忠义,本座知道的。只是庆儿是本座唯一的骨血,若当真有那一天,辅尧啊,庆儿他需要你的全力辅佐啊!”

  于辅尧怔怔地看着眼前苍老衰弱的老者,想着他年轻时何等的意气风发,心中难过,誓道:“尊主放心,无论何时,辅尧都不会背叛!天地可鉴!”

  常言道“天下武功出少林”,极言习学少林武艺者之广。可现如今的天下,若论武功之深奥玄妙、高不可及,则首推玄元门。据说此门派中,除了开派鼻祖,历任掌门皆是女子。其不仅与大周皇室颇有渊源,据说门派中还有一门修仙的法门。

  昔年,轩辕黄帝成仙飞升,只留衣冠冢供后世人缅怀。玄元,不就是轩辕吗?谁不想长生不老,修成仙体与天地同寿?是以,这玄元门在天下人的眼中简直就是活神仙一般。玄元门的掌门也自然被沾染上了神话色彩。

  只不过,眼前的这位玄元门现任掌门,却没有分毫的仙气,有一肚子的戾气倒还差不多——

  “你脑子有病吧?放着好好的伤不养……”柴麒咬牙切齿地瞪着眼前伤口崩裂、血流一地,还兀自撑着身体不倒下的女子。

  女子面容苍白,显见是失血过多所致。可是,那浑身的伤口、断裂的骨头和淋漓的鲜血,于她而言,仿佛是毫不相关一般。

  “柴掌门,多谢你救命之恩!请你放我离开。”她平静似水,只有在剧烈疼痛时脸上的肌肉才不受控制地抽动两下。

  柴麒恨得牙根儿痒痒:“你要去哪儿?去找宇文睿吗?去找死吗?”

  女子眉峰一蹙,旋即回复如常:“我去哪里不须柴掌门挂怀。”

  “屁话!你的命是我救的!没我前夜的好心,你现在还能戳在这儿跟我装腔作势!”

  女子面色一僵。

  柴麒冷哼一声,身形一动,已欺身到女子的面前,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正视自己的眼睛:“你现在是在我玄元门中,就得乖乖听我玄元门的话!”

  女子全不顾被她掰疼了的下巴,倔犟地用力别过脸去,冷道:“你救我- xing -命不假,却无权干涉我的自由!”

  柴麒深恨她不顾自己的一番好意,寒着一张脸盯紧她的侧脸,忽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的命是我的,我凭什么无权干涉?”

  说罢,抬脚踢在了女子腿上的断骨处。

  女子闷哼一声,摔倒在地,再也无力挣起。

第110章 桃夭(虐慎入)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莹白如玉的手掌覆上了棕黑、粗粝的树皮,摩挲着,任由那树干上的凹凸不平硌痛自己的掌心。女子轻声呢喃着那首《桃夭》,描摹着那人曾经的样子。

  就是在这片桃林中,那人的笑靥灿若桃花,少年修俊的身形向着自己缓缓走来。她对着自己展颜,露齿,莞尔,那一刹那,落英缤纷,满树的桃花扑簌簌地飘落在她耀眼的红色锦袍上,于是,红者愈红,艳者愈艳。

  只是这样,还不够。

  她又对着自己眨了眨眼,忽的一枝米分红可爱的桃花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仿佛是从天而降的惊喜。

  “卿卿,等你长大了,做我的妻子,可好?”

  那时候的自己,早已经跟着夫子习学过《诗三百》,自然知道那首贺祝新娘的《桃夭》。十二三岁的女孩子,纵然知书达理,此情此景下也终究是害羞的。于是自己的脸顷刻间比那人的红袍还要红,接着便落荒而逃。

  那人却慌了手脚,闪身在自己的面前,拦着了去路,脸上都是惊慌失措的神色:“卿卿,你……你是不是生气了?”

  自己当时涨红了面庞,咬着嘴唇,又是羞赧,又是担心那人满头的热汗会不会病了。

  那人见自己不语,更急了,猛然间拥自己入怀:“卿卿你打我骂我都好,只要别生气,气坏了身子,我……我会心疼……”

  小儿女的心思,最是难懂——

  自己竟然莫名地涌上了酸涩与委屈,由着她环紧了自己初初萌芽的身子,泪珠儿却一对对、一串串洇- shi -了她的红袍,留下了斑斑红痕,就像那人慌乱间不及松开的桃枝,挤压在自己的素裙之上,成了桃夭的滴滴血泪。

  瑟瑟寒风中,景砚觉得脸颊泛上了痒意。她知道,那是劲风在试图吹干她眸中流下的泪水。

  她不去管那泪水,更不去管那风如何,她只凝着眼前的丛丛枯枝,痴然喃着:“你在怨我吗?你怨我,这成片的桃林都化作了枯枝……你该当怨我的……十年,十年了,我都没有勇气来这里……可是今日,我终于有资格来了……你在天有灵,可看到了?”

  她一径沉迷于自己的世界之中,却急坏了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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