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中情缘 by 樊落【完结】(7)

2019-03-27  作者|标签:


当毒素流遍全身时,那些暂时止痛的药物已无法镇住毒气对肺腑经络的刺激,跟上次的暂痛不同,这次是毒素真正发作,比以往任何一次毒发都更痛苦难熬,窜流激荡的气息在全身恣意游走,逼他发狂,用力撞身旁的墙壁,外力追加的痛苦可以暂时分散体内的锥痛,此刻,他只希望自己能像上次那样晕过去,这是最后一次痛苦,只要忍过去,他就彻底解脱了。
恍惚间清水和药送到了嘴边,他不记得自己是吃下去了还是打翻了了,体内仿佛有柄利刃在他全身经络生生切割,无法言说的痛苦,连死亡都是一种奢望。
「不会死的,我陪着你,你不会有事!」
「十一,打晕我……」阿丑喘息道。
暖暖的怀抱,罗嗦不停的话语,让他的神智略微清醒过来,毒性还在体内肆虐,但忍到一定程度,所有感官已变得麻木,反而不似最初那么难过,他控制住了自己的自残举动,向楚陶请求。
「打晕你,是不是你就不会这么痛了?」可怜兮兮的问声,似乎痛的人是他,不是自己。
阿丑点点头,被打晕总比自己撞晕好,这份痛至少还会再持续几个时辰,他没有那么持久的体力相抗衡。
「重一些,别手软。」
狠狠的撞击在下一刻从后颈直贯大脑,让阿丑得偿所愿的沉入昏迷。
醒来时身体有种异常的温暖,阳光透过窗棂射进来,阿丑神智恍了恍,发现怀里那份温温触感……
是楚陶,他被自己像抱枕一样紧扣在怀里,松开紧握他的手,那白晳手腕上一道青紫深痕分外醒目。
阿丑把楚陶轻轻推开,其实这轻柔举动完全没必要,楚陶睡得很沉,只怕把他一脚踹下地,他都不会醒来。
煦阳在那张苍白脸上泛起一丝光润,阿丑忍不住伸手在他脸颊上轻轻蹭揉,昨晚是他,将自己从毒发痛苦中解脱出来,那时,如果他想杀自己,易如反掌,但他知道楚陶不会,这是个连害人都不会的小笨蛋。
如果他被人强上了,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杀了那个人,而不是在他毒发时寸步不离的守护。
「傻瓜……」轻声说着,阿丑眼中露出微笑。
有些痒,沉睡中的人耸耸鼻子,半晌,睁开了眼睛,在发现阿丑苏醒后,松了口气。
「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我昨晚差点儿被你掐死,你好点儿没有,下次什么时候毒发,我好提前做准备。」
「没下次了。」昨晚该是最后一次,阿丑运运气,体内真气虽然还无法调息,但已经没有滞涩之感,这是这十年中没有的,看来母亲没说错,毒性要完全消除必须十年之功。
「太好了!」
楚陶开心的坐起,不过话语随即被咳嗽掩盖了,阿丑忙问:「我昨晚有没有伤着你?」
「那倒没有,不过你一直在自伤,你身上的伤疤都是毒发时自己刺伤的吗?」瞅瞅阿丑脸上的疤痕,和昨晚在他身上看到的交错伤痕,楚陶小心翼翼问。
阿丑点点头,楚陶很同情地叹口气,「为什么你毒发时身边没人守候呢?」
因为这世上除了母亲,没有人是值得信任到在他病发时可以安心留在身边的,而他的高傲也不愿让母亲看到自己痛苦不堪的模样,所以,这十年间,楚陶是头一个陪他面对病痛的人。
「连朋友都没有,好可怜。」
「你忘了你也曾经发誓要杀我的。」已经知道楚陶不会这么做,阿丑开玩笑。
「我们江湖中人恩怨分明,虽然你很过分啦,但,其实……」其实在被阿丑舍命相救后,那件事他已经不是很在意了。
那话不好意思说出口,楚陶结束了话题,下床张罗早饭,都是晚上剩的饭菜,简单热一下就好,看着他笨手笨脚地忙活,阿丑心里泛起一丝怪怪的情愫。
为什么小皇子可以这么笨呢?笨得让人心疼。
拆腾了一整晚,两人连伤带累,粗糙饭食居然吃得分外香甜,体内毒素去掉,阿丑心情很好,稍事休息后把杂活都接手了,午饭时去跟主人家换了些粗粮,起灶做饭,楚陶在旁边打下手,道:「没想到你除了功夫外,饭菜也做得这么好,也一并教我吧。」
「收你这种徒弟,早晚会被你气死。」
话虽这么说,休息时阿丑还是教了楚陶一些拳脚,感激他一路照应,这次阿丑是真心相授,而非之前为应急随便教的保命招数。
在民家休息了几日,两人都恢复得差不多了,楚陶对练功兴趣分外浓厚,一有空就央着阿丑教他新招式,阿丑帮他纠正拳脚的错误姿势,道:「旧的还没练好,就想学新的吗?」
楚陶伤好了,脸色红润许多,看他在煦日下有板有眼的练功,阿丑恍惚想起自己当年练功的情景,语气不免带了些宠溺,纠正着楚陶的拳脚,他鬓旁发丝随风飞扬,拂在自己脸颊上,有些痒,连带着,心也痒痒的。
单纯之人的顾盼也许少了份妖娆,却带了另一种**,对一向身处黑暗的阿丑来说,那份灿烂是致命的。
握住楚陶的腰,在纠正他拳脚同时侧身吻在他脸颊上,调笑道:「说喜欢我,我就把自己所学倾囊相授。」
阳光下那脸颊愈加润红,楚陶垂下眼帘,就在阿丑觉得计谋即将得逞时,被他突然推开,头也不回走出去。
「我去捉鱼。」
被彻底干晾,想想村头那条不算浅的小河,阿丑苦笑:「你……捉得到鱼吗?」
晚餐是鲜鱼肴,不过与楚陶无关,捉鱼的是阿丑,做鱼的是阿丑,他只负责吃。
「我不敢想像,如果没了你,这一路我该怎么过。」新鲜美味让楚陶很满足,吃的时候不断给阿丑夹菜,叹道:「我们这叫患难见真情,对不对?」
那眉眼弯成两道可爱的弧形,证明主人此刻真的很开心,想到他们很快就要离开这里,阿丑突然有些舍不得,在这里,小皇子是他一个人的,他也希望小皇子这辈子只属于自己一人。
楚陶累了,就寝后靠着阿丑很快就睡过去了,沉稳呼吸中偶尔会传来细微咳嗽,阿丑听着很不舒服,于是伸手将他搂进怀里,两人紧靠着,感觉温暖了许多。
静夜,远处突然传来几声夜鹰嘶啼,阿丑立刻睁开了眼,窸窣声响转瞬即近,带着熟悉的杀气,人,终于追来了。
阿丑忙晃醒楚陶,后者睡得正沉,睁开眼迷迷糊糊看他,阿丑捂住他的嘴巴,小声道:「有人来了,我们得躲开。」
「别怕,我去对付。」才学了几招新功夫,一听敌人上门,楚陶跃跃欲试,被阿丑一把拉住,「对手太多,不可硬拼。」
若换做之前,他会毫不犹豫把楚陶推出去做挡箭牌,可此刻心境不同了,才**出来这么乖的小徒弟,让他去冒险,总觉有些不舍得。
拉楚陶起来,将棉被收好,然后从后门出去,后院里有个偌大水缸,阿丑跃进去,楚陶怕脏,犹豫了一下,被阿丑硬拉进去,按住头沉到水下,前日刚下过雨,缸里积水很满,刚好掩住两人身形。
很快脚步声传来,一阵逡巡后,有人道:「他们没来这儿,整个村子里连匹马都没有。」
阿丑做事谨慎,早以骡换马,饭后又都将厨具规整好,灶火熄掉,衣物也藏在柜子里,乍然看去像是空屋,虽然床铺尚暖,不过夜深屋暗,那帮人不见有马,便没再深查。
听脚步声离开,阿丑松了口气,谁知楚陶轻微一动,在水里待得太久,他实在憋不住了,想出来透气,阿丑忙靠近他,以唇相就,将真气度进他口中。
又过了许久,四下里再无声息,阿丑这才放开楚陶,和他一起浮出水面,月下两个人都一副落汤鸡的模样,四目相对,同时笑了出来。
回到房中,阿丑取了干净衣物各自换上,又替楚陶将湿了的头发拭干,楚陶对阿丑的谨慎佩服得五体投地,看着他,忽然小声问:「我们刚才算不算相濡以沫啊?」
阿丑刚才情急度气,并没多想,此刻听楚陶小声探询,暗夜中脸盘露出淡淡羞赧,心一动,搂住他,将吻重新点在他唇间,楚陶回应得很青涩,舌颤颤的带着失措的感觉,让阿丑很满意,无论如何,他是小皇子的第一个男人,在这一刻,他是完完整整属于自己的。
「刚才那是度气,这一次,才是相濡以沫。」调笑着,他凑在楚陶耳边道。
两人靠得很近,他可以清楚感觉到楚陶脸颊的灼热,他气息很不稳,因为自己的**心神恍惚着,这份单纯让自己喜爱。
心动了,索性将那份感觉继续下去,阿丑靠在床头,边用吻在楚陶唇角旁挑逗,边抚摸着他身上的敏感地带,尚未系好的衣襟给阿丑的侵占提供了便利,滑柔的肌肤在触摸中发着轻微颤栗,不识风月的人架不住如此露骨的挑逗,当阿丑的手滑到楚陶腹下时,那里已坚挺如柱了。
「别……」恍惚着,轻微声音从楚陶口中吐出。他似乎不讨厌和阿丑做这种亲密动作,甚至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带着一丝期待,可内心深处却隐隐觉得这样的发展太快了,他跟霍缜相处了五年,也仅仅只是触吻。
感觉到楚陶的分神,阿丑的手滑到他的坚挺,握紧后轻轻捏了一下,很满意地听到他随之发出的轻喘,他舔舐着楚陶的耳垂,道:「十一,我不在乎你心里有别人,但跟我做的时候,只能想着我!」
手游刃有余地在已经情欲勃发的分身上游走,让楚陶仅存的一点儿理智也消散了,难以言说的欢愉,跟他平时**的感觉完全不同,腰肢随那只手的动作微微晃动,这一刻,他品到了沉醉的滋味。
「你也来帮我。」
**似的,阿丑牵引着楚陶的手握在自己的分身上,略带凉意的手带给他意外的快感,两个相互拥搂的身躯在喘息中不断摩挲蹭揉,让阿丑不自觉中想起那晚旖旎春宵,如果不是他们身体尚弱,不宜享受情事之欢,他真想就此将楚陶压在身下好好疼他。
欢情涌上,手下捋动加快,楚陶很快就吃不消了了,一阵长长喘息后释放了出来,跟着手上炙热,阿丑将热情发泄在他手中。
神智渐回,想起刚才自己在阿丑怀里扭动**的模样,楚陶登时红了脸,任阿丑替他擦干净手掌,又拉他躺下,黑暗中,两道身影很紧密的贴靠在一起。
「阿丑,等以后我们回京城,我跟皇兄说选你为妃吧。」在自己身上轻柔抚摸的手让楚陶有种安心的错觉,头搭在阿丑胸前,道。
阿丑的手微微一滞,心有些乱了,在听到这话之后。
原来,自己并不讨厌跟这个笨蛋小皇子相处。
第七章
担心杀手再出现,次日一早阿丑就跟楚陶启程赶路,抄小路迂回慢行,如此走了几日,离永嵊国境渐近,可是城郡的突然戒严阻止了他们的进程。
「皇叔终于反了。」看着城墙上新贴的榜文告示,楚陶轻声道。
告示写得很简单,只说皇帝旧疾复发,回春乏术,于数日前驾崩,新皇楚玄继位,大赦天下,接下来是一番对新皇歌功颂德的词句,楚陶默默看着,榜文上的字迹越来越模糊,泪水迷住了眼帘,再也看不下去,怒火在冷静中慢慢燃起,旋即焚烧,他狠力攥紧拳头。
皇兄虽然体弱,但不到无法就医的程度,一定是楚玄在搞鬼,他杀了皇兄,杀了对自己最好的人!
「十一!」
阿丑站在楚陶身旁,感觉那消瘦身躯颤得厉害,似乎随时都会冲上前将榜文扯碎,连忙拉住他,此时虽然已是夜幕,城下差官很少,但如果撕榜,仍然无法轻易脱身。
抱住楚陶硬将他拉出人群,不甘被拉扯,楚陶奋力挣扎,两人跌撞着来到僻静道边,待阿丑松开手后,他一拳挥了过去。
阿丑没躲,楚陶的心情他很明白,被人追杀了一路,在好不容易快逃离险境时又得知这种消息,他一直绷紧的心弦,已经再无法承受下去,他需要发泄。
「混蛋,你为什么要拉我?你跟他们是一伙的,全都在骗我……」
楚陶骂得前言不搭后语,踢打了半天才住手,扑到阿丑怀里大哭起来,阿丑也不说话,抱住他任他哭泣,楚陶是个直性子的人,这个时候痛哭一场对他来说是件好事。
良久,楚陶才止住抽泣,轻声道:「皇兄是被楚玄那老贼害死的,可为什么满朝的文武官员,没一个去质疑?」
「胜王败寇,这世上只听说过锦上添花,哪有雪中送炭?」阿丑轻轻拍打楚陶后背,安慰着。
「是啊,霍缜是这样,何大哥他们是这样,现在连满朝文武也是这样……」楚陶喃喃说着,又抬起头,看着阿丑,问:「那么你呢?会不会也为了前程,背叛我?」
「不会。」怯怯的目光,透露了此刻楚陶茫然无助的情绪,让阿丑的心突然间抽动了一下。
国破家亡,所有信任的人一夜之间都变成了敌手,唯一可依赖的只剩下自己,他知道楚陶在害怕,害怕自己的舍弃,犹豫了一下,阿丑给了他违心的回答。
至少自己在能自保的前提下,不会丢弃楚陶,他不是铁石心肠,不可能对一路相濡以沫的点滴毫不在意,更不舍得看楚陶伤心。
「谢谢你。」得到安心的回答,楚陶抱住阿丑,重新靠进他怀里,轻声道。
为隐藏行踪,晚上两人宿在郊外荒庙里,阿丑知道楚陶心情不佳,便安慰道:「别担心,再往前走,过了青河,就是永嵊国境,你皇兄跟永嵊皇交好,只要我们去求他,他一定会出兵,帮你夺回万煜的疆土。」
「我好怕……」头枕在阿丑腿上,楚陶喃喃道。
「怕?」
「怕纷争迭起,怕民不聊生,怕再去面对那些背叛者。」**的背叛,再兼长途劳顿,楚陶早没了最初英姿风发的豪迈,他长于深宫,没经过宫闱政变,战乱征伐,就连每天练武都是纸上谈兵,从小崇拜英雄的梦想早就塌陷了,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英雄,那只是自己幼年时做的一个瑰丽的梦而已。
「阿丑,你有怕过什么吗?」
「没有。」长这么大,只有别人怕他,他自己从来没体会过怕这种感情。
「真好啊。」楚陶羡慕道:「不像我,小时候怕太傅,后来怕皇兄,再后来怕霍缜,那种患得患失的怕,现在怕……」怕被抛下后,一个人的狐寂。
「有我在身边,别怕。」捏捏楚陶的手,阿丑哄道。
以他的个性,平常从不说哄弄之词,不过一路奔波和相互扶持,让他对这位小皇子产生了一种莫名奇妙的情愫,他不懂那是种什么感觉,但直觉不想看楚陶不开心。
这话成功地取悦了楚陶,他坐起身,笑着看阿丑,月光下那双黑瞳如墨,闪着淡淡曜亮,让他记起他们初遇时的情景,当时,吸引住他的也是这双眼瞳。
楚陶抬起手,轻轻触了触阿丑的脸颊,这几日他的脸有些消肿,可以隐约看到原本清秀的轮廓,其实就算阿丑依旧是那张丑脸,楚陶也不再觉得怎样,再丑陋的容貌看久了也会觉得顺眼,而且,他现在一点儿也不觉得阿丑丑了,比起那些趋炎附势的人来说,阿丑不知好上多少倍。
「告诉我,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好?」他轻声问。
好吗?即使好,也都是有目的的。
他一直都在骗楚陶,最早是为了寻开心,后来是报复心作祟,再后来是为了得到楚陶的照顾,即使是现在,也是种无聊时打发时光的施舍,但是看着沉浸在幸福想像中的楚陶,阿丑突然觉得欺骗这样一个淳朴之人的自己很混蛋。
有些不敢对上楚陶的目光,他把头别开了,不过这个动作惹笑了楚陶,道:「我知道,你这样做,都是因为你喜欢我。」
「那么你呢?」看到了以往那个乐观活泼的楚陶,居然有种很开心的感觉,阿丑反问:「可爱的小皇子,你是否也喜欢我?」
略带放肆的话语,却透着亲密,楚陶有些脸红,小声道:「心诚怜,白发玄;情不怡,艳色媸。」
「什么?」
楚陶噗嗤笑了:「笨蛋!」
那句古话是说:如果喜欢一个人,即使他相貌再丑陋,也不会在意;如果不喜欢,哪怕是绝色,也如丑人一般。不过楚陶不想解释,在受过一次伤害后,他不敢再说出自己的感情。
喜欢,那么令人绝望的字眼……
楚陶不说,阿丑也没多加追问,反正他的举动里已经透露了情意,于是探过身,吻住了他的双唇。
楚陶回应得很青涩,让阿丑不敢过多轻薄,淡淡一个吻后,便稍微退开,见他脸色酡红,似乎想到了那晚相互取悦的场景,看着自己,有种慌乱却又期待的神情,他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把楚陶钓住了,用温柔的鱼饵,现在只要自己索取,他一定不会拒绝。
「天不早了,睡吧。」避开楚陶的目光,阿丑将外衣替他披上,结束了短暂的亲热。
又行了一天,次日傍晚便到了青河,过了那条河,对面就是永嵊了,楚陶水性不好,本来想走陆路,不过那样一来,要绕很大的弯路,被阿丑否决了。以现在的情势,越早进永嵊越安全,水性不好倒无所谓,反正他们是坐船,又不是淌水过去。
很幸运,渡口有正待出发的船家,见船身颇大,只坐了三位客人,阿丑皱了下眉,眼神扫过船家摇橹的手臂,臂弯看似坚韧,却很白晳,不像常年摇橹的船夫,直觉告诉他,这条船不好坐。
楚陶却没看出来,见有船,很兴奋地跑去问价,阿丑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过去。
这条河不好过,他心里有数,不过既然到了,临阵退缩已不可能,还好毒性已经散了,真气也有逐渐恢复的迹象,可以赌一把。
两人上了船,在船尾坐好,楚陶坐在了阿丑身前,恰好帮他挡住对面三位乘客,阿丑心一动,原来楚陶也看出有危险,所以才这样选择座位。
其实楚陶并没看出那几人不妥,只是单纯的想保护阿丑,阿丑的几次毒发看得他心惊胆颤,所以潜意识中不管做什么都尽量不让他受到伤害。
船划得很慢,到江中心时,船夫突然猛摇橹桨,小船向一侧翻去,楚陶没防备,身子向后一仰,差点儿滑落水中,被阿丑及时拉住了。
趁楚陶让开空隙,旁边坐的客商突然抄起袍下短剑,向阿丑当胸刺去,阿丑闪身避开,顺手掐住对方手腕,空手夺白刃,已夺下那人的短剑,另一掌跟着飞出,将他拍入江中。
楚陶也已坐稳,见大家动了手,慌忙拿过自己的佩剑,和其中一人对打起来,对方的目标是阿丑,原本没把楚陶放在眼里,谁知楚陶这几天一直跟阿丑学剑,生死关头,闭着眼一连串的使出,那剑势阴狠,一招奏效,将那人刺下船去,船家也没防备,被他刺中大腿,摔倒在一边。
剩下的一人被阿丑铁掌击中,不过掌力太弱,没对他造成太大伤害,阿丑正想趁胜追击,一阵剧痛突然从肺腑传来,气力似乎瞬间被抽空,还好楚陶及时从后面给了杀手一剑,帮他解除了危机。
见阿丑的模样似乎是又毒发了,楚陶很担心,把那个倒霉的杀手一脚踹下江,想去扶他,不料小船突然一个剧烈倾斜,将伏在船舷上的阿丑甩进了江中,却是船家眼见不敌,使出了狠招。
江心湍流迅急,船身又不断摇晃,楚陶站不稳,眼见阿丑被水流冲远,急切间忙将船里的锚索扔出去,大叫:「抓住绳子!」
突如其来的剧痛攫住了阿丑所有心神,恍惚听到楚陶的叫声,下意识拉住了抛来的绳索,见他抓住了了,楚陶大喜,奋力向回拉动,船家见不妙,拖着伤腿逼过来,喝道:「松手!」
河流湍急,楚陶双手拉绳索已拼了全力,根本无法躲避逼近的杀手,还好对方的目标是阿丑,所以没有立刻对他动手,只是厉声威胁。
楚陶对他的话置若罔闻,那人情急之中已顾不得上面的指令,挥掌击在他的后心,剧痛传来,楚陶的气力立时松了不少,他忙向前探了下身,将绳索绕进胳膊里,以防脱手。
杀手急了,接下来的那掌下了狠力,楚陶被击得重重喷出一口血,手下没了气力,杀手扯着他将他扔到一边,谁知楚陶依旧紧拉着绳索,那人火气涌上,随手抄起落在船上的佩剑,向他当胸刺去。
冷风逼来,荡开了剑锋,一道身影掠入船上,立在了他跟楚陶之间。
「你……」
赫然见到被湍流冲远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杀手诧然,阿丑手出如电,弹在迎来的剑锋上,剑身自中间折断,断剑飞入他的咽喉,将他射入水中。
气息在体内奔腾旋流,即使杀人,也无法阻挡那份贲张怒气,阿丑大声喘息着,他知道这是自己强运内力,导致毒贯全身所致——他疏忽了,以为毒已散除,没想到只是短暂的蛰伏。
全身热痛交替,阿丑支撑不住,倒在了船上,楚陶挣扎爬到他身边,问:「你有没有事?药呢,吃药会好些……」
「走开!」
剧痛刺激着浮躁心神,阿丑一把将楚陶推开,楚陶头磕在船舷上,重撞下,只觉眼前一黑,神智恍了恍,陷入黑暗空间。
一阵重重撞击传来,受伤的肺腑被扯动,楚陶恍惚睁开眼睛,发现小船顺水飘到了下游,在一处浅湾停下了,满天星光照着潋滟江水,四周一片沉寂,阿丑晕倒在他身旁,楚陶忙扶起他,拼力将他扶到了岸上。
后背挨了两掌,每声呼吸都带起抽痛,楚陶撑着走了几步,终于坚持不住,摔倒在地,阿丑也被他摔醒了,发出沉闷**。
楚陶掏出伤药,扶起阿丑想给他服下,谁知触到他脸颊时吃了一惊,阿丑脸颊滚烫,双目睁开,月光下散出赤色光芒,狰狞狠厉,像是准备嗜食猎物的野兽。
「阿丑?」楚陶隐隐感到不对头,有些害怕,试探着叫他。
没得到回应,阿丑只是瞪着他,突然抬手握住他的手腕,将他甩到一旁。
楚陶没防备,被摔得头晕眼花,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便见阿丑扑上来,压在他身上,伸手扯住他上身衣衫,一扯,绢帛撕裂声中,衣衫已被扯下了大半。
「放开我!」
那份居高临下俯视的眼神透露着彪悍狂野,还有几乎要将他摧毁的情欲,楚陶似乎明白了即将要发生的事,惊慌叫道。
叫声被无视了,或者说,除了体内贲腾的热流外,阿丑此刻压根儿就听不到任何其他声响。
这才是最后一次毒发,也最猛烈,猛烈到他无法控制的程度。
如果面前有刀,他会毫一犹豫地那样做,可是今天不同,一种本能,他攫住了自己的猎物,楚陶,此刻就是能缓解他痛苦的源泉,比用刀刺更实际的方式。
神智已陷入混乱,阿丑的动作热切而暴戾,带着掳攫猎物时的狠毒,楚陶根本无法跟他抗衡,也无力去抗衡,他的体力早在跟杀手搏斗时就用尽了,受了内伤的身躯只要多加活动,就痛入心肺,他的反抗被阿丑轻易压住了,跟着下身衣衫也被扯了下来。
「别这样,求你……」楚陶的哀求声中已带了哭音。
无法挣脱狂烈的暴力,他此刻与其说是气愤,倒不如说是恐惧,那种即将被吞噬入腹的恐惧,气力已尽,他放弃了无谓的挣扎,命令也变成了哀求,不过那哀求在发狂的人听来,只不过是**发泄途中的调味,将楚陶双腿擎高岔开,而后一鼓作气冲入了他的体内。
难以言说的痛楚敌过了肺腑遭受的伤痛,楚陶只觉眼前骤然一暗,有种几欲昏厥的错觉,可老天偏偏不让他逃离,剧痛随男人的律动一波波不断地传向他周身,刺激着他倦怠的神智,腿被大力向两边分开,有种被剑当中劈开的剧痛,粗暴的对待让后庭撕裂了,血随着交合的部位缓缓流下,黏稠而浓烈。
冷汗溢满了楚陶全身,剧痛到极端,他已无法叫喊出声,后背摩擦着江岸上的沙砾,每次律动,都像有把刀在他体内肆意搅动。仿佛永远没有停歇的那一刻,这时候,便是昏厥都成了一种奢侈。
终于,神智被无法忍受的痛苦摧毁了,在男人将精华射进他体内的同时,楚陶如愿以偿的坠入了黑暗。
凌晨,阿丑醒来,映入眼中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楚陶蜷卧在他身旁,破碎不堪的衣衫勉强搭遮住身体,裸露的部位因为粗暴的对待泛着青紫,一些浊物黏粘在体下,证明他被侵犯过后的凄惨,身子几乎缩成了一团,像是小动物被野兽攻击时所能做出的最低限度的自保。
「十一!」
阿丑急忙扑上前抱起楚陶,没有回应,不过晨旭中那张布满血丝和泪痕的脸颊触目惊心的呈现在他面前,身躯冰冷,在他怀里不时发着抽搐。
晨风袭来,拂醒了昨晚沉淀的思绪,想起自己毒发时对楚陶的粗暴侵犯,阿丑一阵歉疚,他很了解自己毒发时的疯狂状态,那脸上身上一条条刀痕就是最好的证明,在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行为的情况下,楚陶曾经历过怎样的对待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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