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岚在外面喊:“英俊?塞英俊?!哪儿去了啊?”
我希望阿岚能直接破门进来,这两个人的对峙完全没有我这个助理能c-h-a手c-h-a嘴的空间。
塞林格看着站在门口不打算让步的许章,回了声:“在这儿。”
阿岚推门进来,门差点打到许章背上:“怎么了?去吃怀石料理了!”
许章什么都没说,转身出去了。
吃饭时连石头哥都看出许章和塞林格不对付了,在明明有空位的情况下两人都不坐一块儿,石头哥便把许章拉到了另一边。
助理们在这边桌,席间我问海哥塞林格和许章的关系是不是一直这样,海哥说其实LOTUS里除了队长谁都和许章哥干过那么几次,石头哥还和他掀过桌子摔过酒瓶,阿岚也经常顶撞许章哥。
“石头哥这么干过?”我看着那桌上正敬许章酒的石头哥,不敢相信。
笑笑边吃边点头:“有一回许章安排给咱天团买了个奖,就是那种音乐类奖项,公司出钱给买的,石头哥知道气炸了,当场踢了桌子!”
我听笑笑和海哥声情并茂地和我讲起当时的场面,应该是LOTUS出道第二年,是在某个娱乐盛典上拿了个奖,我也想起来了,不可思议地回头看向塞林格,原来居然是买的吗?
乐队要上去领这个含金量为零的奖,石头哥当时就踢了桌子,说许章你特么是不是有毛病?!这个奖你们谁愿意上去领谁去领,老子打死不去!
许章就让李想负责领奖和发言,但是全员都得上台,石头哥说不上!我做不来假,我怕我接过奖杯会直接摔地上!许章说你是主创,你不发表感言可以,不碰那个杯也可以,但你得站那上面,不然别人怎么看?
为了乐队的面子,石头哥最后还是妥协了,走红毯和上台领奖时都板着一张臭脸,还被人做了表情包,被人嘲说拿了个破奖就以为自己真是大腕了啊。我心想石头哥真是跳太平洋都洗不清。
“其实那次的奖大家都拿得不开心吧,我家主子,还有塞林欧巴也不开心啊,但是买都买了,不去领等于自打耳光嘛。”笑笑吃着牛r_ou_说。
石头哥配合了,许章下来也安慰了他两句,说这是娱乐圈套路,让他就想象是上了个通告,不要有心理负担。那天他们领完奖还被其中一个主办方邀请去了一个游轮派对,一行人根本就没心情吃喝玩乐,关在房间里哀悼一般全体陷入沉默,许章一走石头哥就骂了声Cao,说扯JB蛋,原来奖就是这么拿的,然后坐在角落的阿岚忽然就哭了,石头哥一边打他脑袋,说哭什么啊,自己也一边不争气地s-hi了眼眶。
听笑笑说,那天大家都哭了,仿佛很委屈,只有塞林格一个人在旁边静静地抽烟,他把桌上的纸巾扯出来一大把,拿给旁边的阿岚,说发下去,阿岚哭哭啼啼地把纸巾递给季诗,季诗又递给石头,石头递给眼眶发红只是还没掉泪的李想。
过了一会儿,纸巾都用完了,塞林格说别再哭了,四个男人一起对着我哭我真受够了。
阿岚哭哭啼啼地说要四个女人对你哭你就能忍了对吧!石头说受够你就出去,我还不想对着你哭呢!
沙发上的塞林格深感无奈地弓起背,双手久久撑着额头,右手的烟灰扑簌簌往下掉了一会儿,然后他沉了口气站起来,拿过桌上的奖杯,走到甲板的小阳台上,手臂一挥,直接就给投掷进公海里了!
这下整个房间都安静了,楼下甲板上有人在喊什么东西掉下去了啊!房里自然没人敢出声应,静得像谋杀现场。
塞林格说怕什么,不是不想要吗?
所有人都不吱声,塞林格说这个奖不要了,下次我们正经拿一个,想拿什么?
石头哥说要拿就拿个含金量最高的,李想说那就锁定流行音乐学会奖?季诗说可以有,那就先拿个最佳乐队吧!阿岚说我觉得最受欢迎乐队比较好哎……
笑笑嘴里含着筷子,一脸的飘飘然:“唉,可惜你不在场,我塞林欧巴简直不要太帅!我大宇宙天团的士气都被他鼓舞起来了!”
“所以说啊,许章哥可是个狠角色,”海哥压低声音道,“石头哥和阿岚最后还是会对他妥协的,但塞林格就不会,那天上台领奖好在塞林格没有坚持不去,他要是坚持不去,许章只能自己去领了。”
听海哥说,后来有一次,LOTUS的新歌要给一个电视剧做片尾曲,那电视剧是改编自一部非常有名的抄袭小说,作者是个惯抄,抄了很多部作品,包括国内的网络小说,国外的轻小说,连我这个外行也有所耳闻。塞林格不同意,许章就觉得很奇怪,他都能同意去拿假奖,却不同意这个,仿佛说不过去。
许章说连导演演员都不怕拍这片子,你怕什么?
塞林格说我怕什么,我是恶心,别说这是抄袭的,就算不是抄的,拍得滚烂的天雷片我也不想把曲子给出去。
阿岚在旁边c-h-a了一句片子要播出来才知道烂不烂吧……
塞林格:“闭嘴。”
阿岚不吱声了。许章说你太不可理喻了,这事不能听你的。
塞林格说可笑,歌又不是你写的,不听我的难道听你的?
那天许章是真怒了,放了狠话,说塞林格你这样我们什么都做不了,迟早得喝西北风,你得适应这个娱乐圈!
“喝西北风我从来不怕,你不用拿这个威胁我。”塞林格说,“是你得适应这个音乐圈,你把自己当什么了?偶像团体的经纪人?”
海哥搓着手臂看着那边桌上貌不合还神离的两人:“我靠这两人吵架那气场太可怕了,也不干柴烈火,就静静地放冷箭,现场跟冰冻了一样!”
那天许章就说好,那我们匿名投票,我不投,你们全乐队的人来投票。
塞林格说好。
这一招挺狠的,毕竟塞林格也无法保证团队里所有人都和他一条心。要开始写投票的时候许章说请大家考虑清楚,做热门电视剧的主题曲不代表为电视剧站街,没有人会怪罪乐队,但再好的歌都需要有被人听见的机会。
塞林格就只说了一句:
“谁敢投同意试试。”
我听得目瞪口呆。
“对,我当时的表情和你一个样!”海哥说,“那眼神叫一个霸气侧漏啊!最后全员都投了反对票,你能想象许章当时的样子吗?”
好吧,我算是知道这两人的间隙是怎么来的了,不过果然不愧是我偶像,原则问题决不让步,讲真,要让我把自己的歌拿去给烂片抄袭剧捆绑做嫁衣,给我十个亿我也不愿意,能被所有地球人听见我也不愿意,一想到今后但凡有人提起这歌,人们脑子里就冒出抄袭剧的画面,真奇耻大辱。
——
就这样一直忙到晚上,才有时间翻出那只本子,洗完澡坐床上,我有些小兴奋地打开来。
认真看下来,其实塞林格改动的地方不多,在倒数第三和第二段副歌间他添加了一段Bridge。我一直觉得副歌的三遍反复在情绪的推进上少了什么,这里应该是有一段bridge的,可是当下没有想出来,没想到他直接给我添上了。
这一段Bridge在旋律上铿锵有力,歌词上点睛之笔,最后反复的两段副歌,因为有这段Bridge的抬升,而变得力量十足,不但在唱法上诞生了更多可能x_ing,连编曲也可以尝试更多方式。
再一处改动,是修改了副歌第一句和最后一句的旋律,我坐床上思考了很久,还是没懂为什么这么改,看起来只是改了两句乐句,副歌的基调并没有改变,意义何在?
都关灯睡了,睡了一会儿我还是想不通,又坐起来开了灯,决定从头到尾清唱一遍。先按没修改前的谱子唱了一遍,第二遍时我认真按照他改后的谱子唱了下来。
唱得小心翼翼,生怕不能体会到他仅仅修改这两句的意义,可是当我唱到副歌第一句,便恍然大悟。
并没有什么深远的意义,这只是让我的耳朵更舒服的改法,他用更柔和的旋律替掉了更高亢的高音乐句,当我再次唱起这三段副歌,耳朵几乎感受不到共鸣的压力。而若说情绪有什么缺失的地方,他也用那段Bridge加倍地补足了。
那种感觉,就像身边正吵闹不堪时他为你戴上的耳机。
可这只是塞林格放之四海皆准的体贴和细心罢了,我苦笑着合上本子,忽然发现后面一页还写着什么。
是塞林格的字迹:
——等你把它唱出来,就预定为BOSS的手机铃声,这样那个铁石心肠的BOSS也许就不会再走丢了。
from 戴木奉球帽的26岁小伙儿
虽然只是放之四海皆准的细心体贴,我还是在这一刻感受到了人生的大圆满。
作为偶像,他已经给了我所有他能给予的,灵感、动力、榜样,为什么还要希冀他给我独一无二的关怀?
关了灯,躺在床上,头发还没干透,习惯地双手垫在脑后,像曾经躺在校园的球场边,被修剪得薄薄的Cao坪散发出年轻的气息,那个时候的蓝天白云,都特别美好。
脑子已经开始有了编曲的雏形,在无声的吉他和贝斯的伴奏中,我又看见了东京巨大的十字路口,忙碌的上班族们密密麻麻行走的影子,塞林格就站在斑马线的那头,压了压黑色的木奉球帽,那个回眸的眼神仿佛在问我,是要跟着他们走,还是跟在他背后。
说好了只是去
街角的冷饮店
Again
Again
Just another lie
跟在你的背后
多简单多困难
My boss
My bread
Now I'm in hell
Where are you my bo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