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蒜【完结】(5)

2019-06-10  作者|标签:


  兄弟,我真对不住你。徐胖子磕磕巴巴,你别唉,我不知道你和卢大爷掰了,我
  刘三弄心一提,关他什么事?
  饭桌上我俩不是交换号码了吗我把你电话给他了,我以为
  你以为个屌!刘三弄彻底炸了,你把我号码给他干啥?还嫌我不够磕碜?
  我错了我真错了,我这不是坦白从宽了么,你别哭
  我哭你妈!刘三弄带着哭腔把电话摁了。
  挂了电话,心里还是堵得慌,刘三弄坐在长椅上,气得想捶地,又生出些意外的委屈,横着躺下了。
  一笔糊涂账。卢野要了他号码,那也不代表什么啊,说不定只是看在同学一场呢,结婚了还能打电话收个份子钱
  刘三弄在狭窄的长椅上翻了个身,心里更悲惨了,恨不得让卢野阳|痿,成不了他的,也不能成别人的。
  可是,他干嘛给我打电话呢就为了骂我一顿?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搞不懂卢野。
  总而言之,卢野是我的。刘三弄暗戳戳地想,又补上一句,而且,不能阳|痿。
  电话那头。
  嘟嘟嘟,徐仓默默点去免提,转头看向沙发上的翘着二郎腿的大爷。
  祖宗,这下满意了么?我可因为您老得罪三儿了,您说这事咋整吧。
  别贫。卢野斜着眼,很是挑剔地看人。
  徐仓背对着他,翻了个饱满的白眼,绿豆眼滴溜溜转回来了。
  先前不让我告诉他,现在又叫我打电话,你是成心气他对不?有什么事儿不能私下解决,非要我来背锅?
  卢野垂着眼。
  你俩到底咋了!胖子是胖,肚子藏得住肉,但藏不住话。
  卢野不看他,手下摸着指节,眼神飘飘悠悠,像一片落叶,被风吹得没有着落,舍不得落地,也不能落地。
  他想起赤着脚站在湿水洼里的泥猴儿,嘻嘻笑着撩脚丫,乱溅泥水,被他揍了一顿。
  他想起那混小子背着他妹妹在房顶上来回窜,还踩穿了一块瓦,被他揍了一顿。
  他想起很多事情,最终姓刘的都是要被他揍上一顿。
  卢野想了想,问:胖子,人是不是不能乱揍?
  徐仓傻了,你意思是他被你揍一顿,然后你俩就反目成仇了?不能啊,三儿心眼没那么小。
  卢野笑起来,他心眼就是小,针尖那么小。
  

☆、粉色钞票

  刘三弄在长椅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一摸,操|了,手机和钱都没了。
  纪航现在有点愧疚,他在刘三弄家楼下,就站了一会儿,脚边一堆烟蒂。
  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人啊,总喜欢口是心非,心里揣了很多好话,嘴上想软,一不小心就撂了一堆狠的。自己真混账,当了这么多年哥们儿,还去试探对方的命门,真蠢。
  可是有时候看他那怂样,就是想狠狠打击他一顿,或者打他一顿,这能怪自己吗?
  不能啊。
  纪航想着想着乐了,看了看天,估计这人不到天黑回不来,就钻进车玩了几把消消乐,玩累了抬头,天果然黑了。
  也倒是巧,这么一抬头,就见着一个灰蒙蒙的影子朝筒子楼边过来了。
  纪航按了按喇叭,一会儿,有人敲了敲车窗,摇下车窗一看,果然是刘三弄。
  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迟才回来?
  刘三弄很窘,我喝高了睡路边,手机和钱都被掏了,我走回来的。
  睡路边?纪航无言以对,又想起下午那番话,只好默默揽罪,没把你送回来,这事儿怪我,走,吃饭去。
  吃饭的时候,纪航十分谨慎,小心地回避着关于今天聚会的话题。倒是刘三弄这个缺心眼的,自己坦然地说了。
  今天卢野打电话给我了。
  纪航吓得筷子一滑,察觉到自己反应过度,立马调整,状似不经意问道:哦,他打电话给你干什么?
  不知道。刘三弄很苦恼,复读机似的重复着,干什么呢?
  他怎么知道你号码?
  聚会上遇到徐仓,和他交换号码来着,然后胖子就把我卖了。
  纪航面上平静,心里叫好,徐胖子神助攻啊,不错不错。
  怎么就把我给卖了呢!现在多尴尬。
  唉,也是,他怎么能那样。纪航义愤填膺,简直要拍案而起,附和着谴责胖子。
  刘三弄叹了口气:那啥,卢野要我号码,也没有什么用意吧?
  别啊,你想好点。纪航咬了咬筷子,万一他也暗恋你十年呢。
  刘三弄噌得一下脸红大舌头,盯着盘子,傻乎乎地说,不可能不可能,他要是喜欢我,这十年早找到我了,而且当时
  纪航别过头去,咬紧了牙关,不让自己笑出来。
  当时,刘三弄强行亲了卢野,把人家嘴都磕肿了,然后被揍了一顿。哎呀妈呀,想起来都能笑死个人。
  打是亲,骂是爱。纪航淡淡道,他是你亲爱的,我是爱你的。
  你今天怎么这么恶心。
  今天骂了你,不好意思,就来求爱了。
  我要打电话向嫂子告状了。
  纪航大惊,别怪我和你翻脸。
  刘三弄耸了耸肩,就知道是这个反应,这个爱妻狂魔。
  吃完饭回家,刘三弄简单洗洗,躺到床上,一夜没睡好。他手机没了,到手的卢野号码在臆想中成了一个光屁股的小天使,吹着号角扑棱小翅膀笑嘻嘻飞走了。
  他大喊别走,小天使压根没回头。
  第二天肿着眼睛起床,刘三弄懒得抓头发了,趿拉着大拖鞋,身上一件白T一条短裤,出门上班了。
  说是上班,其实也能说得气派些,叫管场子,什么场子?溜冰场。
  刘三弄在游乐场找了个管溜冰场的职,每天收钱管钱,租溜冰鞋,双排溜冰鞋三块,单排溜冰鞋五块,小屋里卖些吃的喝的,赚点外快,一个月四五千是有了。
  他早早去了场子,开了门,简单打扫了一下,摆好鞋子和吃的,躺在椅子上眯眼小睡。
  过一阵子,就有孩子要来了。
  刘三弄睡不太沉,眯了半小时,闲得慌,又关上场门,去隔壁小操场上走了走。
  小城的游乐场经营状况堪忧,所以干脆不收门票钱,还开了个后门,直通隔壁小操场。
  小操场人流量很大,早晚都有不少人在锻炼身体。刘三弄戴上他的帽子,开始跑步,跑到第三圈的时候,步子一顿,像是发条用尽,不得已停了下来。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远处,心里一揪一揪地痛。
  虽然年数很多,时间很久,但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毕竟是生他养他的亲娘。
  有个花褂子的中年妇女,正和她的老朋友散步,不时偏头说些什么,话语间有很深的笑纹。
  刘三弄看了好一会儿,眼眶发热,有点羞愧,有点难以自持。
  他回去找过,可惜老城区都被拆了,也不知道自己家搬哪儿去了,电话联系不上,请纪航帮忙,纪航也不清楚。
  这两人这十年都在其他城市,错过了这个小城一步步壮大的时刻。
  他错过了好多,唯一能做的就是留着自己这个人,给卢野,留些银行里的钱,给爸妈。
  刘三弄发觉自己最近眼泪挺多,分得也很匀称,一半给卢野,一半给爸妈。
  卢野和亲爹亲娘,都是非常重要的事物,他哪个都不能失去。
  挺想他们的,但没脸回去,大概他要在这条路上走到头了。
  他是个不孝子。
  开了场子,进了小木屋,刘三弄郁郁寡欢地卡着他的破帽子,坐在椅子上,长叹一声,听到有人轻悄悄地敲了门板。
  刘三弄朝外看。
  木屋窗口露出半截小脑袋,乌黑的头发,又圆又亮,刘三弄每次看他的头,都能想起一片可人的西瓜秧地。
  小孩儿大概是垫起了脚尖,又露出一双滴溜溜的黑眼睛,额头门帘毛躁地翘起一根半根,他笑弯了眼,道:叔,我来玩了。
  刘三弄站起来,懒懒地说:怎么这么早,你家人呢。
  我爸妈最近有点忙,就让我姐姐带我来玩。
  哦。刘三弄去倒了杯水,递过去,顺手抚平了他的门帘。
  小孩儿没躲,扭着身子撒娇,不要不要,我要喝橙汁。
  刘三弄翻个白眼,伸手:给钱。
  你个穷鬼!
  刘三弄刚准备给他弄杯橙汁,听了这话,不怒反笑,摊了摊手,我就是穷,跟叔说,想喝橙汁吗?
  想。
  叫叔。
  哦。
  刘三弄等了半天,没等到人叫叔,作罢,递过杯子。
  小孩儿哼哼唧唧,就着刘三弄的手,小心翼翼掀起盖子一角,见里面一片橙黄,开开心心接下了。
  刘三弄目送着他去玩了。
  感情这也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长得好,穿得也好,而且人家是自己带溜冰鞋的,只交个入场费,不过小孩子玩嘛,花大钱也不值当。
  过了半个钟头,又陆陆续续来了一堆小孩子,风风火火,叽叽喳喳,很热闹。刘三弄有时候就看着他们玩,能看一个下午,这会儿又胡思乱想起来。
  离月底还有一阵子,只能等工资下来再买个手机了,反正他无所谓,也没人找。
  手机卡的话,下班去挂失补办吧
  回了神,刘三弄继续朝窗外看,差点笑出声,小毛头扶着场地栏杆一步一步,格外艰难,他表姐一路跟在后面,诚惶诚恐,生怕这宝贝蛋摔了。
  不过这女的挺漂亮,裙子也短,刘三弄看着那白花花的大腿,心里着急,真是好看,怎么他就没感觉呢?
  愁,愁死了。
  一转眼,一个上午过去了,小毛头就自己玩,人家靠近他还不乐意,他姐一碰他,就小脸皱巴。
  刘三弄看时间也正午了,太阳挺大,到了午饭时间,而小孩儿家里人还没动静,他就过去搭话了。
  哎,怎么还不走?怎么不让你姐带你去吃饭?
  小孩儿很不高兴,不行,我姐夫还没来呢,气死我了,我要打死他。
  有你这么说长辈的吗,说不定是忙呢你们要在这等他?
  一旁的女子脸红,点了点头。
  忙什么呀!最近都不来,也不带我玩,臭姐夫。小孩儿委屈兮兮地嚷。
  刘三弄摸摸他的西瓜头,好声好气安慰了一番,才把那气鼓鼓的小脸给抚平了。
  聊了一会,彼此告了别,刘三弄回去把小木屋给锁了,别上门锁时,听得小孩儿欢天喜地的大喊。
  姐夫
  小孩子,真是一惊一乍,刘三弄摇了摇头,转身要走,一回头,眼直了,赶紧掏钥匙把门锁开了,进门,锁上。
  他倚着门,脑子里一堆小蜜蜂嗡嗡直叫,我`操?他怎么来了?
  叔我走啦。小孩儿跑得挺快,又窜到窗户下,挥舞着小手告别。
  刘三弄一只手捂着脸,一只手不住地摆:好的好的我知道了你快走
  和谁说话呢。
  来了,怕啥来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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